,挨嫂子揍了吧!”
“你小子将来少不了人揍,到时候可别叫妈!”
“放心,我那位比不上嫂子泼辣!”黄齐往上抛着那半截黄瓜,接住,咬一口,再抛。
“不跟你扯嘴皮子,我老头儿砍柴禾,把手指头砍了。”
“那咋办?”
“能咋办!寄点钱回去,估计老头儿也不舍得花。几十岁的人,干了一辈子活,老来把手砍了,你说倒霉不!”
“算了,以后对他们好点儿。”黄齐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的爸妈六七十了还在为他的婚事操心,他便拍了拍小刘的肩膀。
“咱们的爹妈算是被咱们炸得干干净净了。”爹的腰咋陀的?是水田里的秧草拉的!娘的头发咋白的?是伏天里的太阳晒得!儿女呢,就像吸血的绿头苍蝇。
团结
“快点!快点!”河南小老板的老婆向他们慌慌张张跑来。
德清镇围着街心的一个圆盘向东南西北延伸了四条主干道。民工们住在东街的一条弄里,小老板住南街的一条弄里。小老板的房子也是租来的,两间屋,一内一外,外屋煮饭,放杂物。内屋就是卧室,一个上下两层的钢架床,一台彩色电视机。民工晚上下了班或是下雨天不出工就聚到小老板家看电视,随便乱翻着频道,再跟小老板的两个儿子扯嘴皮子。
小老板的大儿子八九岁,高鼻子,细长脸儿,身条跟女孩一样纤弱。眼睛长得像他妈,一双杏仁眼,黑眼珠就像熟透了的紫葡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睛跟睫毛排在一起像刚从高山上探出头来的小泉水,躲在苗条的蒲草里欢快流淌,很有些顾盼生辉的味道。大伙都说这家伙本该生成个女孩儿!大儿子在家给爷爷奶奶带,暑假时候来他爸妈身边,开学又回乡下去。小儿子四岁不到,跟老大就截然相反:小眼睛,像被眼睫毛藏起来似的,塌鼻梁,两个鼻孔倒挺大。嘴唇向外翻,染了墨汁一样。远看,两个鼓起来的脸颊是山峰,眼睛是盆地。
别看他小小年纪,却十分有心计。比如人家问他姓什么,他就说姓老,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叫老爷。又调皮,嘴忒坏。别人见他一个人在路上走,问他上哪玩儿去,他就说:“去你头顶上玩儿!”别人蹲在地上吃饭,他会冷不丁绕到背后,抓一把沙子扔到人家碗里,还咧着嘴冲人笑。被他整过的人不在少数,有时民工们恨得牙痒痒,就背着他爸妈,往他屁股上拍两巴掌,或在他的胖脸蛋上拧两圈。不过小家伙有一个优点,别人揍他他就是不哭,除非痛得厉害,才干嚎两声,等别人不理他,他就举着一根棍子,上面系一条绳子,蹲在洗衣服的池子上钓鱼。池子里连虾米都没有,更别说有鱼了。可他每回都能在池子上待一个多小时。这家伙从出生就跟着他爸妈,很少回老家去。听说有一回他回家过年,看到他奶奶养的大肥猪,一定说那是大象,好不容易让他接受那是猪不是大象的事实,等他看到他爷爷牵着牛进院子里,他又指着老母猪肚皮下的小猪娃问他奶奶:“奶,这是你家的猪和牛生的小猪娃不?”弄得别人哭笑不得。还有一次,他听电视里唱《情人》,他就对进堂屋倒水的爷爷唱道:“爷,你是我的情人!”气得他爷爷两眼一瞪,直把他瞪得缩进椅子里,歪头翘嘴老半天。他谁也不怕,就怕他爷爷拿眼睛瞪他。
河南小老板三十五六岁,个子小小瘦瘦,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虽然搞工地是小打小闹,赚的钱也不少,就是在兜里搁不热,隔三差五泡麻将桌,一夜下来要输个万八千。他老婆也不敢跟他闹。
小老板的老婆也是小巧玲珑的,却比小老板还要高一点,打扮得时髦,性格也泼辣,说话一字一个坑。听说当年追她的人要排起队,可她就看中了其貌不扬的小老板。当时小老板还不是老板,只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鬼见愁。结婚后,老板娘便被小老板吃得死死的,不过,在没吵架的时候,老板娘总是眉飞色舞的。
老板娘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像天上追赶着的晚霞,催他们快点走。
小田问:“咋回事?”
“潘大刚又来了,还带了刀子,快点去吧,金明一个人在那儿!”金明就是小老板。
黄齐一听,火了,吼道:“这个王八羔子,真不是好东西!走,非给他点颜色瞧瞧!”说着,袖子一捋,冲到前头去了,小田和小刘叫不住,只好跑着跟了上去。
潘大刚跟小老板是一个村的,光屁股就在一起玩儿,没少干坏事。潘大刚高小老板一个半头,长得也是相貌堂堂,娶的老婆却没小老板的老婆爽利。小老板当上老板时,潘大刚他还是每天拉着老婆满田沟掏黄鳝、抓田鸡,逢集拿到街上去卖,卖的小钱就给老婆买眉笔、口红、零食,也不跟他爹妈分家,所以住的也还是他爹当年从土坯堆里码出来的屋子。
小老板有心帮发小一把,就把他带到浙江来,把自己的活分一些出来让他带。没想潘大刚还真是干这行的料,竟直接跟大老板搭上线,几下子就把小老板撂倒一边。这两年,钱挣多了,车也买了,过不几天就豪赌一次,过不几天就挈妇将雏出去旅游,春风得意着呢!这一回,大老板把镇政府的活儿派给了小老板,潘大刚暴跳如雷,认为到口的肥肉不该就这么飞了。他一个人在家里想不通,就跑来找小老板一块儿想,问问小老板是怎么做的手脚。
黄齐等人赶到时,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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