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岐安被扇了巴掌也不气,只让他在怀里哭闹,什么秽物皆擦在自己身上,眼都不眨一下,反而满眼笑意如三月春风,连声安抚他:“好,你不是,你不是。”
替怀旻拨开乱发,将脏脸抹净,心疼不已。他说:“没事了,与我一同回罢。”
天知道这许多的委屈苦楚怎么哭得尽,在这九死一生后全涌上心头,故人不巧把心里划开了口子,便顺势尽数倾泻与他。
康岐安取下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了,一时间从头顶暖到了脚趾尖。怀旻也不知怎么被带上了车,哭了一路,直哭到脱了力,昏睡过去,整个人复烫得厉害起来。
梦见自己坐在金山银山上冲山脚的康岐安嘚瑟,他却好似听不到一般。
一拳砸在棉花上,气不过,随手捡了几个银疙瘩就砸他。直扔了十余个,一个都没砸中。心里可惜银疙瘩又气得直呕血,慌不择言,破口乱骂一通。
康岐安守在他床边给他喂了药,只听他咕咕哝哝地骂人,骂得难听至极,也不清楚究竟是骂的谁,心里估计是把他弃在雪地里的人。不知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只有等他好些了再问。
“王八蛋……”康岐安心疼他病得连连呓语,又觉他骂人好玩,情不自禁附耳去听他骂甚么。
“你这不知趣的骚狐狸浪蹄子……自己骚……自己骚就罢了,别……别还惹我一身骚!姓康的,爷爷我今日便为民除害,砸得你亲娘都不认得!”蚊子一般嗡嗡作响,骂出来却相当有气势。
霎时脸一阵红一阵白,康岐安没料到他梦里的混账竟是自己,没好气地喝退下人。
“去去去!养你们吃闲饭?站在这里没事做?!”
下人面面相觑,捧碗端盆立马就退得一干二净。
12
半月功夫不到,康岐安名医仙药银子流水似地往外泼,加之怀旻求生欲极强,现在已能自己下地了。
几日来一直想之后怎么抉择,同时也惦记着还放在陆柯宗那儿的二百两银票。大约记得是陆家的人将他扔到雪地里,既然要他死,现在出面去要那二百两银票无异于没死痛快,引颈待戮。
康岐安如今良心发现,忽然待自己这样好,但毕竟是寄人篱下,也不是长久之计。人家从前就不愿把自己养在家里,无论是做个暖床还是下人,都看不上自己。如今没道理好了还死乞白赖地赖着人家,人要脸树要皮,想办法要替今后打算。
还有那一桩事,毫无头绪。仍只有当初在永乐苑时,从不同的恩客口中得知的零零碎碎的消息。
午间日头正好,怀旻坐在院子里眯缝着眼打盹,一边又想着这些。
“我听下人说你今日能自己下地了?”没听见脚步声,康岐安不知何时到了身旁。衣冠俨然,想是刚从外面回来。
怀旻忙起身见礼,又被他一把托起来,“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我已好多了,康老爷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往后定竭力相报。”安顺谦恭,不似从前骚媚。
康岐安只觉疏远,心道他果然种种骚媚都是装模作样,其实本心里是不愿做那样的事。若一朝飞离永乐苑,他就再也不愿承欢人下。
换做谁谁会愿意呢?
犹记得三年前,和人谈生意,约在了永乐苑。康岐安本不好男风,对方盛情难却,谈罢生意酒过三巡,不知怎的就宿在了怀旻处。后来才知道,怀旻是个雏儿,本是给对方安排的,不想两人走岔了,竟没人发现。
第二日想起了荒唐事,又惊又气,撂下`身旁昏睡一夜的可怜人,夺门而出。又过两日,消了气,拿了药去给人家赔不是。
怀旻见了他吓得直哆嗦,“康老爷……您喝茶……”
两日不见鸨公把礼数教得倒是周全。
说明来意,告诉他不用怕,现在自己没喝醉,醒着神,不会伤害他。
怀旻缓了一口气,但也没完全放下心来,依旧谨慎小心。
康岐安暗自思量,不知自己那日下了多重的手,给他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颠来倒去地想那一晚的种种。
结果自己下手是轻是重没想起,只是眼前浮现出那颠鸾倒凤之态,鱼水合欢之乐,乌发秀肩,丹唇玉肌……血气积于身下,聚于脑顶,霎时老脸一红,羞愧难当。
掩下龌蹉心思,将带来的几瓶药给他,站起身来就要走。
怀旻接过药有些诧异,说了好几声谢,眼看他要走,更是惊讶,脱口而出:“康老爷今日就为这来?”
“就为这来。”康岐安回他。
正要推门,怀旻忽然小心翼翼恳求到:“您能不能赎了我?我知康老爷家大业大,不缺我当牛做马……只要您愿意,也可拿我……也可拿我……疏解。”说到此处,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康岐安看在眼里也十分不忍。
早些年就听过这样的地方如何教人,他一定是吓怕了,但凡能离开,便慌不择言。
“在这儿我迟早得送了性命,比起被千百万个人折辱,我倒愿意跟康爷一人,至少干净些。”抬眼望过去,那一道五味陈杂的目光把康岐安看得发怵。
康岐安眼见他扭捏害怕地走到跟前,那一句“不好男风。”愣是憋在肚子里如何也说不出口。兴致高涨,身体容不得脑子欺骗。
怀旻一双手瑟瑟发抖,主动环住了他的腰身。
好歹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风月场所也算是时常造访,康岐安自诩片叶不沾身,可是如今这一抱却忽然乱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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