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巡抚台家的公子,谁赎我也不会是他啊!”怀旻不信,只当鸨公是被他骗了。他要玩花样,永乐苑里又只单看上了自己,本是不合规制的。鸨公虽不好拒绝,不过在他耳边定是絮絮叨叨了不少,这就是图清净堵他嘴的话。
最后玩腻了无非多赔些银子就拍拍屁股走人,赎了永乐苑的小倌,万一传出去了,他一家人的脊梁骨都能被戳断。
鸨公戳着他的额头笑骂到:“若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能告诉你?陆公子把定金都给了,过两日就来把你连人带契一块领走,他没跟你说过?”
说没说过怀旻的确是记不得了,每每那些花样一来,脑子就变成马蜂窝,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听了鸨公的话,来回思量“过两日”三个字,楞楞地问:“过两日是确定的日子,还是不是?”
“是定好了的,明日,后日,然后就是了。”以为他高兴傻了,鸨公比着两根指头清清楚楚地解释。
“能下个月再说吗?”怀旻下意识说出来。
鸨公一听这话立马黑了脸,“就是下个月康老爷回来了也不会赎了你的!说了多少次,干这行的就把心收好,别是个熟客就要死要活地去往跟前送!他康岐安这么有钱,三年了有想赎过你?陆公子如今要赎你出去,恩惠不比他大?”
“您教诲的是!”怀旻赶忙应声答他的话。
鸨公没说够,喝了一口茶水继续数落。
“我也本以为他是个要赎了你的,可他动辄好几个月没影,你接了其他客也不多说一句,是个要赎你的会是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有理没理?”
“是。”
“这两个月陆公子一共就来了五次,次次都只有你。这段日子你可歇够了吧!都是陆公子打过招呼让你好好歇着的!”
这一个招呼可得有不少银子吧!怀旻在心里朝鸨公吐口水。
“再退一万步讲,就是康老爷要来赎你了!他能斗得过陆公子?他虽是个盐商,但也没有顶有钱,有靠山,见着巡抚台的公子不拼了命地巴结?就是赎了你,也是为了往陆公子身边送!”
分析地还挺透彻,不亏是脏钱自己都上赶着往他荷包里跑的人。怀旻心中如是夸鸨公。
之前想,生脸不如熟面,反正都是混账,在混账中挑个康岐安,就是最好的人选了,可惜人家不爱自己。钱可以花,但不能吃他家大米。
现想起自己的初衷……陆公子的癖好难捱是难捱,但只要能出了这地方,也不是不能忍。兴许赎回去就腻了呢?得不到的最好,得到了就没意思了。
怀旻点点头,应了这件事。
做怨妇要耗去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现在,他很累了。
6
陆公子两日后趁着大清早,永乐苑没什么客,命人用车拉着银子就来悄悄接走了怀旻。
鸨公对外只说怀旻病了这两个月,死了。反正两个月来有客叫怀旻,都一律是用病了回绝的。正好把这个谎圆得滴水不漏。
从此以后怀旻就死了,再没这个人。
陆公子在给怀旻置的那处小院子里等,急得来回踱步,终于把人盼来了。
笑着赶忙跑过去,脚下一个不稳还被绊了一下。到了怀旻跟前,拉着人就往里走,对几个下人视若无睹,一路走一路说起话来。
“以后你就住这儿,小是小了点,但应该不缺什么……委屈你了。”
“怎么能说委屈,从没有人像陆公子待我这样好。”怀旻这段时间歇得多了,愣是把骚劲磨淡了,整个人活脱脱多了几分温润的书生气。
陆公子看着他直笑,接着说:“我就知道你是最懂分寸的!你在这儿我不会禁着你,想去哪儿就叫下人陪着去,只要你不在外面把我供出去就行。”
见他笑得好看,怀旻也还他一个笑,“我定守口如瓶,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陆公子把他当个宝,赶忙插话:“那也别把自己憋坏了,该出去走走也得出去走走,我也不是日日都能来陪你的。”
“以后对外都只说怀旻死了,你现在出来了,不再叫这个名字了也好。”陆公子引他进屋坐下,挥退了下人,继续问他:“你原来叫什么?多大了?”
怀旻坐下,心里一惊,三年来头一次有人问他原来名字叫什么。想了想,老老实实告诉与他。
“叫嵇沐穹,三年前被卖到永乐苑中时十七。”怀旻又将名字写给了陆公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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