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洞,他轻手轻脚将已经昏睡过去的少年放在石床上,这才来煎药。天罗子不知是病得太难受,还是做了噩梦,一直在梦中低吟轻唤,先前还叫两声母亲,父亲,而后便一直唤的师父。
说太岁心下轻叹,看来这辈子,他是甩不掉这块牛皮糖了,可是为什么,心中的欢喜竟多于愁思。他端着药碗半扶起睡着的人,唤道:“天罗子,喝药。”天罗子朦胧中听到说太岁的声音,微微张嘴,乖巧的咽下。
看得出药确实很苦,天罗子再度将脸皱成了一团,说太岁顺手喂了他一颗蜜饯,手指碰到少年温软的嘴唇,他微愕,随即像触电般收了回来。
天罗子却紧紧抓着他另一只手不肯放,说太岁的神情在火光之中晦暗不明,最终还是没能忍心推开自家徒弟。他躺下侧身,将天罗子半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少年的背,天罗子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抓着他手却始终不曾放开。
师徒俩依偎着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说太岁先一步转醒,他挣脱天罗子的手,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了。他起身,将少年花猫般的脸擦干净,又再熬了一碗药,天罗子睁开眼时,恰好说太岁将药碗放在床头。
他起身,满脸的歉疚:“对不起师父,又让你费心了。”说太岁将药碗递给他:“喝药吧,明日我带千玉屑来见你。”天罗子乖巧的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喝了个精光,皱脸巴巴的模样,分外可爱。
说太岁收回目光,将剩得的蜜饯拿给他,天罗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塞了两颗,口齿不清道:“蟹蟹狮虎。”说太岁不动声色,眼中却稍稍有几分笑意。
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天罗子甫复人身便体会了做人的不易,“原来恢复人身,也有诸多不便,生病可真麻烦。”说太岁淡淡道:“不过人之常事,日后多练练功就好,你可饿了?我去找些吃的回来。”
天罗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谢谢师父。”见说太岁如此关怀备至,天罗子忽然觉得这场病生得倒也值得。
翌日,千玉屑被说太岁拖走的时候,有些不解:“我不是说过在玉心窝等你和天罗子?”说太岁端坐马上:“天罗子不便,你前去也是同样。”千玉屑以袖掩面,只剩一双狡黠的眼,“你是舍不得他吃半点苦,却舍得劳我奔波。”
说太岁面不改色:“只要会面,谁见谁有何分别?”千玉屑笑得另有深意:“所言极是。”看来天罗子这个徒弟,他是无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洒呀洒呀洒狗血
☆、杀机
天罗子听着洞外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心知千玉屑已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算只为了不丢说太岁的脸,他也不能紧张。千玉屑一直面带笑意,天罗子却没有释出好意,“我对你,毫无感情。”
千玉屑笑意不减:“我是你父王所指定,要教导你的太师,理当然,你也要称呼我一声师父。不过这些时日我不曾尽到师责,也能谅解你的直率。”
天罗子虽年少,却异常执着:“我这一生,只认一个师父,太岁就是我唯一认定的师父。今日与你相谈,就是想让你明了我的想法。”千玉屑却道:“你真身已恢复,必有许多人想杀你,你有自保能力吗?”
天罗子扬眉,满脸的骄傲:“太岁会保护我!”“我身配森狱至高相印,能保你免于灾劫。”“太岁会保护我!”不变的回答让千玉屑眯了眯眼:“这世上,可没有能永远跟在师父身边的徒弟,那是累赘,你又是以何种身份这般自信,自己不是太岁的包袱?”
天罗子闻言微怔,千玉屑却又转言道:“不过我能理解,此包袱中有两项重要物品,来日你对上玄嚣时将会用到。”他将东西递给天罗子,天罗子接过,脸上有了几分歉意:“多谢。”
千玉屑并不在意他先前的无礼:“临别之际我有一言相赠,你若想永久保有与太岁的师徒情谊,那适当的看清现实,是首要的课题。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稚子,不是说太岁一生的责任。来日若遇到困难,玉心窝会是你的避风港,请。”
天罗子陷入沉思,连说太岁走近也不曾发现,千玉屑的话犹言在耳,说太岁也曾明言,他不可能永远保护他。说太岁看着锁眉深思的少年,心间多了几分宽慰,他轻声道:“我送千玉屑,你在此歇息。”天罗子这才回神点头应道:“嗯。”
路上,千玉屑依旧笑得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天罗子是可造之材,只可惜,他太感情用事。”说太岁勒缰绳的手微微一顿:“他会长大。”千玉屑轻笑:“我相信你不会将他养得怯懦,只是有时候,很多感情难以割舍,是长不大的。更何况,天罗子看你的眼神,怕是阎王黑后看到,亦要吃你的醋。”
说太岁沉默,天罗子对他的依赖让他欢喜,也让他忧心,但千玉屑所言并非无理。只是他一心想要天罗子成长,却又偏偏没有看到他的成长,天意总是难以揣测。
天罗子身躯刚恢复不久,不宜久见日光,说太岁在外奔波几日未归,独留的天罗子坐在火堆旁,迷茫着人生的路。有清风吹进洞中,天罗子自言道:“不知师父现在在做什么,没有他作伴的日子,真的很不习惯。”
却不曾想,不久之后,他就必须习惯没有太岁相伴的日子,因为这世间,再也没有他的师父说太岁了。
蓦然,山洞之中杀机四起,弁袭君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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