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太岁愕然:“你的意思是?”玲珑笑着点点头:“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你若去晚了,只怕要错过他睁眼咯。”他心下大喜夺步而去,玲珑撇撇嘴:“不提天罗子就不会笑,也不会着急,真是没意思。”
蓦然,舟上人声忽起:“你躲了这么久,又有什么意思?”玲珑心头一跳看向来人:“谁说我躲了,我是怕你不敢见我,再说有免费的苦力不用不是很浪费吗?”“死性不改。”“那么冥主大人来此何事?是来骂我的吗?”
冥主现身负手而立:“我来接轮回之人。”玲珑暗笑:“今日无可渡之人。”“那就送我回冥界。”“报告冥主大人,你的脸掉了。”“废言!”“是!”
花树下,说太岁目不转睛,生怕一眨眼便错过了。忽然,沉睡的人展眉,睁开了眼,甫入眼,却是一片迷茫,“这是何地?你是何人?我又为何在此?”说太岁一顿,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却又见少年展颜:“师父,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回答不出了吗?”
说太岁失笑:“是啊,也不知我是何时变得这样迟钝,竟连自己徒弟的谎言也看不穿了。”天罗子虽是从前的面容,却因历经磨难而褪去了天真,“师父,我回来了,原来这次你确实没骗我,你在等我。”
说太岁看向他,四目相接,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师父,你说有话要跟我说,如今我安然再此,你可要说?你若不说,那我便先说。”
“天罗子与说太岁都已经死了,死在天命之下,师徒缘分已尽。我努力想要再见你一面,是想将不曾说出口的情意告知。我确实如你所言放宽了眼界,也遇到许多人许多事,然而我最心动之人,却仍只有你说太岁。”
“如今,我终于有资格能与你并肩,也终于能说出口。我的心上人,从前是你,现在是你,一直都是你!你一直都在我心上!师徒只是契机,并不是心意相通的阻碍,我分得清其中分寸,更明白心中情意。”
“你说玈人无根,我是你唯一的牵绊,这份牵绊,有没有那么一点,不是对亲情的期盼?我能再问你,我在你心里,到底排在怎样的位置?你可曾,对我动过心?有过师徒之外的情?”
☆、心意
少年的眼中,有期盼,有惶恐,有羞涩,有爱慕,有心有情。说太岁忽觉种种束缚枷锁都卸下,霎时云淡风轻,“你说得没错,说太岁与天罗子都已经死了,现在你我,都不再是纯粹的说太岁与天罗子了。”
他向前一步,走近少年:“你对我的情意,我知,我早就知,是我以为你误将依赖当成了爱,是我轻看了你的心意。上次见你,我就已经明白,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归来。”
“我的答案,如你的心,永不会变,我从很久以前,就以对你动了心,动了情,只是重叠的感情太沉重,让我也一时迷茫了。我在害怕,怕你开阔眼界后会遇上更好的人,所以我不敢想,更不敢说。”
“如今师徒缘分尽了,你可愿,与我开启另一段缘,一段能与你携手余生,共赏日升月落白梅盛开的缘?”
曾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曾以为永远得不到的回应,此刻人在眼前,要听的答案,在心间。天罗子只觉眼眶发热,竟落下泪来:“原来这才是眼泪真正的滋味,慈悯之泪是我的天命,这眼泪,是我的心。”
他不曾这样流泪不止,原来眼泪除了苦涩,也能这样甜。如同宣泄,又如同欣喜,少年哭得不停,说太岁觉得自己的眼眶中也有泪快要落下。他伸手想要为天罗子擦去眼泪,却只感受到一阵滚烫。
天罗子止了泪,惊异的看向他:“师父你,为何没有实体?”说太岁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我一时竟忘了,我还是魂体,不能碰到你。”天罗子含泪带笑:“无妨,我会去寻会转命术法之人,为你还魂。”
忽闻一阵花香,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不用寻,我就在这里。”玲珑翩然而至,说太岁看向天罗子:“这是玲珑姑娘,原是仙山之主。是她助我在梦中见你,也是她为你转生续命。”
天罗子颔首:“多谢你,玲珑姑娘。”玲珑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哎呀,原来天罗子是这么温柔可爱的人,难怪你师父心心念念,在仙山赖了这么久。”闻言天罗子神情如同数年前爱捉弄自家师父的少年一般,似笑非笑:“原来师父一直将我放在心上却不肯说。”
玲珑猛点头:“他来仙山不笑也不哭,只是发呆,若不是他在转世镜中见你受难,只怕仍是待在这仙山发霉。对了,先前你发疯时,他险些淌过忘川河来陪你,你想知道他是如何说的吗?”
说太岁出声打断她:“玲珑姑娘,不必多言。”玲珑不怀好意的笑笑:“你既然敢说,又怎么怕人知道?莫非,你是不好意思?”说太岁第一次觉得尴尬,他轻咳一声,对天罗子道:“你才醒,需要多歇息,不要太费神。”
天罗子也笑得狡黠:“我睡得够久了,师父,就让我与玲珑姑娘一叙,让我好好表达谢意。”说太岁转身:“随你,我先去忘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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