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片的住院区里,几乎是没有人的,没有一间房亮着,走廊里的灯也坏了几盏,余下的微弱光芒,只够看清路的方向。
他穿过这片沉寂,来到了院长室的门口,一推轻掩的门,就开了。原来之前匆忙离开的时候,居然连门都忘了锁,他从来没有那么丢三落四过。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很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刚掩上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他看到的是同样一身狼狈,表情凝重的刘阿四。
阿四的脸上还沾着战争留下的血痕,尘土,一身纯黑的西服,也已经变得灰黑不匀。
“你没回教堂?”
战役结束后自己亲自去送撤离的人员,而受伤的阿初则交由了阿四,夏跃春有些吃惊在这里见到他。
“回了。老板说没事了,只是皮外伤。他说您一定会回医院,让我来这里接您。”
阿初的确是料事如神,跃春笑了笑,顺手晃了晃手中的小酒坛。
“那,你来陪我喝酒么?”
阿四明显愣了一下,他不是没见过老板和夏院长碰杯,不过他们这种留洋回来的人,不是应该喝洋酒么?这一坛明显是大曲,不过他已经透着酒坛闻到了香。好久没有沾酒了,今日心中的酸涩确实有些想要借酒一浇。
只见夏跃春拿出两只透明的高脚杯,让刘阿四更加诧异,不自然地皱皱眉头,却没有发表意见。
跃春已经揭开了盖,往两只杯子里倒着酒,然后拿起一杯递给阿四.
“我就是中意你这点。明明觉得这样奇怪,却还是不会说出来。如果换做是阿初,就这个不合拍的酒杯保准可以从红酒白酒的历史扯到艺术搭配审美上巴不得数落我一番。”
刘阿四这个人就是这样,少言多行,想到这个形容词,又让夏跃春不禁感伤,眼里浮起一片泪花,他想到雪狼了。
两人拿着酒杯坐到了沙发上,阿四感觉靠得有些近,往边上移开了些,谁知道他移一步,跃春靠过来一步。
移到最后顶到沙发手柄边,无路可退,阿四能做的只有低头喝酒,他是习惯这样的烈酒的,久违的酒香浸满唇齿间。
跃春见阿四已经快见底,扬起酒杯就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没想到会烈到这种程度,阿四喝起来明明就如白开水一般,灼热和呛人的感觉,逼得跃春一阵干咳。
“别喝太快,这酒很烈。”
阿四本能地伸手去拍他的背,顺便接下了他手中的杯子,因为咳嗽身子的摇晃,已经撒了些许出来了。
“没事……让我喝……”
跃春使劲往下咽了口口水,压制了一下呛住的感觉,一把从阿四手中把杯子抢了回来,猛灌了两口。
“你也喝……”
他又拿过小酒坛,给阿四满上。阿四没有多语,举杯扬起了头。
如此你一杯我一杯的,没有下酒菜也没有缓劲的时间。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呛人,多喝之后就越来越顺,跃春甚至开始比阿四灌得还快。(这不科学)
直至开始有些神志不清,手也颤抖地握不住酒杯,他还在叫着要喝酒。
阿四头回见到如此的夏院长,今日心情郁闷得很几杯下肚虽不至醉,却也有些头痛,为了不让夏跃春继续喝下去,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取过小酒坛,将剩下的一口全部灌进自己口中。
“谁……说喝酒会好受的……分明是胡说!”
跃春的语调里已经充满了醉意,说话的声音也和平日里大相径庭。
“恩……”
阿四嗯了一声,表示赞同,此刻他也头疼得紧。
“你别光嗯啊,说话啊!你到是说句话……”
借着酒劲的人,总是越发大胆起来,夏跃春捶了他一拳。
“嗯……死了……又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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