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串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知所措地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地抬头。
“佟公公逐渐年迈,腰背腿脚不好不宜太过劳累,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我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缺个人……”
二串还木在原地,惊愕地看着相容。
相容笑了:“我很喜欢你,你若愿意从此以后可以一直留在王府,留在我身边你钱袋子里定能多两串银两傍身,也能不负你娘对你平安的期望。”
二串用了好一会儿才把相容的意思嚼透,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王爷……”
“还是说,你不愿意吗?”
二串听后拼命摇头:“不,不是!”
为了每日一顿果腹的米汤他做过许多辛苦事。他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只能做人奴仆,而为奴为仆的,挨骂挨打是常事,何况是他这种低贱奴仆,难以置信这天大的恩赐会这么轻易地就落在他的头上。
二串酸着鼻子:“当牛做马二串都愿意,只要王爷不嫌。”
“你别怕,规矩可以慢慢学,不懂的就问佟管家,淮王府的人大多善良好相处,不好相处的……”相容从始至终没把二串煮的这杯茶放下,说到这里相容略微停顿,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不好相处的那个你应该也碰不到。
自此,二串便被留相容身边。
一月末的天,长陵城的梅花还没开,二串不知道从哪里折腾出几支腊梅来,他把花枝别在了相容的书案上。
“王爷日日看书,看累了换点清新的颜色不容易花眼睛。”
佟管家问时,二串是这样说的。奴仆平日里笨手笨脚挨了佟管家不少教训,但是对相容却有一颗诚挚赤子心。
相容没有公务压身,每日待的最久的便是书房了,他这个人一捧起书就忘了时辰,今日相容又是到了深夜才吹了书房的灯回房。
相容安寝一般都不用奴仆守夜的,于是二串脚步轻轻地从相容房里退出来,然后关上门。
虽然很晚了,但是二串并不想就回去睡了。书房里那些书籍还没收拾,烛台上落的蜡油又堆了起来。
往书房去,二串才走到拐角,还没来得及走出院子就听见后边又传来一声开门声。
熄灯时分,二串听见动静停住脚步,转身去看。二串站在长廊拐角,隔着长廊他看到那边相容的房门被打开,本要睡觉的相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正是初秋,夜里很安静但是正转凉,深夜一个秋风打过来,相容咳嗽了起来,但是相容并没有回房,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咳停了提着灯往外走了去。
看见相容深夜外出,二串不解,于是脚步跟了上去。
可是还没跟上相容,甚至还没追上几步,佟管家就如同鬼魅般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拦住了他。
这大半夜的,二串吓得心都跳了出来,吓得还以为撞鬼了,好不容易看清来人,瞪大眼睛,嘴上直磕巴:“佟佟佟管家!”
二串最怕淮王府的这位老管家,自从跟在相容身边他挨了佟管家不少骂,半点情面都不留,被骂得狗血喷头到最后头都不敢抬起来,二串最怕他,看一眼三魂七魄都吓得飞了大半走。
佟管家问他:“王府已经熄灯,不回房在这里走什么?”
虽然没有重话,但是二串还是缩了缩脖子,但是又不放心相容还是说了:“刚刚我看见王爷出来了所以就跟过来了。管家,王爷他?”
佟管家跟没听见似的:“夜深了,回去睡吧。”
二串犹豫:“可是这样晚了……”
“我会过去。”佟管家把手里的灯交给二串。
佟管家已经发话,二串只能听,从佟管家处接过灯,恭恭敬敬应声“是”,然后转身回去。
“二串。”
刚要拐角,二串忽然听见佟管家在后面叫他,二串回头:“管家还有吩咐吗?”
“没什么,最近吩咐你的事情做的很好。”佟管家表面淡淡,“书房的烛油不用清了,你早些去睡吧。”
二串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会儿才反应是在夸自己,惊喜地笑起来:“是。”
深秋了,二串走后,佟管家从房里拿了件外披向后门走去。
长廊悬的灯笼里的蜡烛都是算好长度的,到了时辰最后一盏灯笼随着蜡烛燃尽随之熄灭,现在整个淮王府和外面的千家百户一样都进入了该安眠的时刻。
佟管家一路走到后门,黑暗中后门,亭子那儿亮着光,灯搁在石桌上,而相容就坐那儿,整个人被拥在那盏孤灯的亮光里。
每个无雨的夜晚,他都会独自坐在亭子里等着,等着正对的那扇门被敲响。
有时候能等到,有时候不能等到,只可惜,帝王的案牍上的奏折何曾有过批完的一天,所以还是等不到的日子比能等到的多,而且是多太多。
等得乏累,相容坐在凳子上手撑着头正眯着眼睛。
“王爷。”佟管家轻轻唤了一声。
听见声音相容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朝门看去,看到紧闭的大门后顿了顿,然后才将目光落在站在亭外的佟管家。
“竟瞌睡了。”相容还能提起一个笑,“原来是佟公公,夜深了,佟公公不用来陪我。”
“王爷,天冷了。”佟管家走过来,抖开外披披到单薄的相容身上,不知怎的叹出一口气来。
“佟公公怎么又叹气了?”拢好外披,相容笑着仰起头,“是二串打烂我的砚,还是又把我摆的棋局撞散了?”
佟公公实在无可奈何:“殿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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