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粗索铁链,各营兄弟费时甚久,仍未解下,又怕力道用得不好,会把投石机身砍坏。”
少年望着港口码头的潮水,完全阻止不了内心凄凄悲叹。
果然,士兵覆述了八军主帅一番淡言:
“殿下说,只有灵飞少将才能解下锁链,故命属下请您去一趟。”
自从来了金延,应龙军中事无大小,第一时间也是差人来找他贡献劳力。大前天帮忙晨操训练,前天试新兵器,昨天去军舟补洞修船,今天原来还有新款工种﹖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人生……”
前几天被压榨劳力的他几近虚脱,带着淡淡的忧愁如此道:“的伙食问题。”
贵人实在事忙,赶着离开营地往金延总管府的皇太子回头,说得直截而了当:
“工夫做好了就可以吃饭,你有问题么﹖”
“……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也得没问题,否则工夫完了,太子殿下也是不会给饭吃的。
想起了这番话,少年站直了身子,开始了新一天的苦力工作。
他抱住混饭吃的壮烈理想,支持到午日当空的时候,终于把军里所有劈不开、斩不断的都一一搞定。少年舒了一口气,默默将九玄还剑回鞘,大踏步往营内前行,卷袖、伸手——
领饭吃。
鉴于景言每日在军营内忙得天昏地暗,没空关心手下的待遇问题,他基本与应龙驻军食在一起。
军里士兵对白灵飞反是热情,见他身份不同凡响、人却没半点架子,自然心生亲近,成群年轻人岁数相若,更是容易投契。
这下士兵见白灵飞休歇回营,便凑过去与他坐到一桌搭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倾谈间忽听兵将提起青原,他心里好奇,抹去饭粒问道:
“我在皇城听说过,青原少将的统领一职,是殿下亲自以虎符向帝君说情的﹖”
“他们关系可铁了,”那百夫长张坎拍桌而笑,“殿下接任八军统帅后,第一道调令便是提拔少将进军,当时闹得满朝翻天,想来都觉精彩﹗”
“那是自然啊,当年殿下进京受封皇太子,少将全程随军护行,早就是共过患难的兄弟了。”
景言鲜有提及旧事,相处数月,白灵飞对他过去的认识,大多竟还是来自在晋阳听到皇太子的各种事迹。
明启十七年,南楚迎回流落民间十五载、承袭帝君血脉的唯一皇子,天下尽知。
习惯了看景言临朝纵局,只有听及旁人叙述的时侯,少年才记起他的庶民出身、以及地位未稳前在皇城的艰辛——那些在他的光芒与气度面前,所有人都已忘掉的事实。
那人洞察朝廷天下,却是唯独、没让别人看透真实的他。
白灵飞怔然沉思着,忽然之间,心里牵动了一念,一种他自己也难以解释的强烈感觉。
“……殿下接掌虎符之前如此艰难,又怎么能在几年间立威八军﹖”
兵士见年轻的少将问得专注,说起来更有兴致:
“嘿﹗立威又怎可能只用短短三年﹖”
“殿下受封不久、便已随军出征,与大家同吃同住,逢战必一马当先,退亦必单骑殿后。”张坎喝了一大口茶,用筷子指着身上肩甲笑道:“这件宝贝,便是樊岭那战在山上埋伏三天三夜,我跟殿下一人一肩披着取暖的﹗”
白灵飞微笑起来,打趣的道:“这肩甲破损了,也切记别拿去补,好让将来做传家之宝。”
众人哄声大笑一会,张坎喘着气摇头,“那个时候,殿下在洪达大将军麾下还是个新将,在战场寂寂无名,威信都是要拿血换来的。”
白灵飞惊讶的眨眼——“……他﹖寂寂无名﹖”那家伙都跟这四个字脱节多久了﹖
“你不知道﹖”张坎摸着下巴,瞇起眼解说:“当年所有将领、不论南北何国,全都被一个名字给盖过,连殿下也不例外。”
景言于平京初出锋芒时,自己连师门忘忧谷都还没出,怎么会知道天下局势大事﹖
他坦白的摇头,张坎俯身向前,逐字说道:
“安若然啊。”
那些士兵虽已早知答案,骤听那镀金的名字,一时都不免屏了气息。
白灵飞心头猛然一震,五指倏松,手中筷子便骨碌掉到桌上。
“七年前还是郑国的沙场新将、便已十战十胜,一人足可平定诸王之乱,更将当时二皇子明怀玉捧上帝位,论将才军功,除了北汉的鲜卑战神,还有哪人可比﹖”
“也是可惜了,这般传奇名帅,始终保不了不败战绩。”张坎抚手一叹,颇有些识英雄重英雄的意味,“殿下执掌南楚军后的首仗,便是与少将在涧水大败郑军,一战成名,从此南方才有能与安若然分庭抗礼的帅才。他经历此战,心灰意冷、又厌倦功名,这才向郑帝呈辞远走。”
少年抿紧了唇,用左手抓着右腕,这才止住了双手颤抖。
“啊﹖”张坎见他这般神态,停了说话、轻轻推了推他。
“嘿﹗如今殿下今非昔比,与当时安若然相较绝不逊色,”以为白灵飞被那个名字惊慑住,张坎当即出言安抚,“何况现在九玄现世,那安帅据闻虽是武功绝顶,又怎能胜过门主你的剑﹗”
“……我胜不过他的。”
士兵闻言一呆。
少年敛了衣领,悠悠抬头,扬起一笑,安静而平淡的低道:
“那位安帅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我怎能胜得过他。”
白灵飞离座,对士兵说声告辞,便直去码头继续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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