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往自己屋子里看,门缝还是只开那点儿,许笙听到那人冲门里嘘声道:“别叫,待会领你出去。”
他刚缩回点头,门扉突然被重重顶开了,一头小半人高的萨摩犬从里面奔出来,一边嗷嗷叫着,一边三蹬一步地往楼下冲。
“喂!多多,回来!”
萨摩以为主人开门就是为了出去玩,没来得及被栓绳,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往楼下蹿,中途听到主人叫它,还回头看了一眼,犹豫没超过两秒,继续撒欢般蹬腿下去。
那人叫了几声也没把狗叫回来,他泄气般,开门低头穿鞋,要给狗拽回来的架势。
萨摩跑到三楼中间,矫健的身影迎面飞向两个搬箱子的师傅,俩人身形不稳,被撞的倒退下去,箱子差点摔到楼梯上,俩师傅都吓一跳,喊道:“谁家的狗!怎么不拴着点。”
那人看向许笙,苦笑道:“这回是我打扰你们搬家了。”
许笙摇摇头:“不是你的责任,”他嘴角微微扬起来:“主要是狗。”
那男人轻轻笑了一下,随即下楼找狗。
“多多”到了一楼就被困在了门内,趁着铁门没再开之前,那人连抱带扯给拽回了四楼,萨摩呜呜地叫着,洁白的前爪悬在半空委屈地挠着,男人摁着它一边安抚着,一边毫没留情地给多多关回了屋内。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抬手道:“你好,我叫陈麒。”
“许笙。”许笙伸手跟他握了握,“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嗯,一定的。”
那人回去之后,许笙心里嘀咕着这个名字,也觉得在哪儿听过,特别耳熟。
随后他突然想起来,上辈子这人好像是个明星,群演出身,后来参演了一部电影,小火了一把,那部电影播出时也正是庄白书大红大紫的时候,里面也有客串,后来庄白书带着他出席庆功宴,就是在那个庆功宴的会场,许笙见过他一次。
陈麒的鼻翼一侧靠近鼻尖的位置,长了一颗很小的美人痣,蜻蜓点水般,配上精致的面庞很显自然,又很容易让人。
但看陈麒低沉颓靡的样子,这时候大概还没露出头角,正处于他演艺事业的低谷时期。
许笙没太放在心上,他帮着把剩下的东西全搬进来之后,跟师傅们道了谢,随即开始安置清扫。
到了下午,许笙又赶到医院,医院离这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大约不到一小时的车程,徐梅这两天就要开始做化疗,过程的痛苦程度他上辈子是亲眼看过的,所以徐梅这时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照顾。
徐梅的治疗方案需要进行八次化疗缩小肿块,化疗结束后进行手术,之后还要承受近三十次的放疗,这个过程光是听着就令人胆颤惊心,更别说让一个年近半百的女人硬生生坚持过去。
第一次化疗时没有传说当中的那么难受,看起来普通的输液一样,徐梅没有过大的反应,可到了第二天,化疗后的症状开始凸显,她开始浑身无力,卧床不起,饭菜吃起来没有味道,半个月后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徐梅甚至不敢去梳。
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徐梅最后决定剪光了头发。
第二次化疗就没那么舒坦了,徐梅的胃里翻江倒海般呕吐不止,许笙只能在边上不停地按揉她的胃和身体,这之后的一周正好赶上了大年三十,许笙把她接回家,她比上次的状态要严重得多,身上如被万虫撕咬,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恶心痉挛。
每天的病痛折磨让徐梅精神低靡,大年夜那天晚上,喜庆的年味仿佛丝毫没有透进他们的屋子,桌子上的饺子随着夜深,渐渐凉得没剩下一丝温度。
时间过得异常漫长,许笙甚至有种生活里只剩下他们母子的错觉,他还没伤到麻木,他还会感觉到厮痛和孤独,跟庄白书分离的日子也让他意识到,他已经多习惯了他的陪伴,好像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也随着他的消失而剥离开来,一点点碾磨着他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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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三月份开学,四月末,许笙的导员电话打了过来,提醒他周末回去补考。
许笙补考的科目多,复习起来也困难,这俩月他几乎是没有闲着的时候,一有空隙就得拿起书本,虽然临近毕业学校基本都会宽松给过,但他担心的是毕业证,到时候因为补考问题而拖延耽误,反而因小失大。
许笙考完下午那场,刚出考场时,就听见后边有人叫他。
他一回头,发现是许多多和胡玲,俩人一人背,原本平时总是披肩发,现在也换成了扎上的马尾辫,多了分灵动和俏皮。
她们化了淡妆,白润的脸蛋被阳光一照特别有着一股青春活力,许笙这段日子过的焦头烂额,看到她们也忍不住被带的嘴角微微扬起。
胡玲扬着嗓子:“班长,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许笙笑了笑:“家里有点事儿,这不,现在来补考了。”
胡玲脸上有点委屈,埋怨道:“你现在都不在班级群说话了,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不回。”
许笙道:“那些聊天软件,我现在不怎么用了,我换了手机号,以后有事儿直接打我电话吧。”
胡玲“哎”了一声:“你是没见着,咱们跨年那时候学生部的开了一个特别棒的晚会,好多系都来围观了,结果你和庄白书都没来,那帮小姑娘都扑了个空。”
许笙淡淡地笑了一下,没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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