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歌循着千面郎所指的方向,最后站定在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客栈门口,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沈安然正抱着棉被蜷缩在床上,床下立着一条墨绿色的小蛇,冲着他的脸吐信子。
小少爷闻声抬头,大大的杏眼里瞬间爆发出夺目的光彩,眼眶桃红,眨眼间就攒满了晶莹的水光,好似海平面上东方艳阳乍现,泄出一片灿烂的阳光。他扁着嘴,几乎是带着哭腔道,“师父!”
这一声浸满依赖与思恋的呼唤化作穿心之箭,注定了要在大师兄的心口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然而即便胸中惊涛骇浪,翻滚不休,盛朝歌依然能保持住自己正直的神情不变,拎着快要口吐酸水的千面郎,缓步踏进房中。
沈安然对他日思夜想这么久,看见他的瞬间就忍不住想要扑过去撒娇。对于师父的渴慕明显胜过先前对绿蛇的恐惧,他一咬牙,举起棉被猛地朝床下的墨绿小蛇扔过去,兜头盖在那小东西身上,他趁机从床上手忙脚乱地爬下来,像只归巢的鸟儿般飞进大师兄怀中。
这次,盛朝歌没有将人推开,他随手将千面郎扔下,用双手稳稳的接住了扑过来的奶狗。奶狗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面色也还红润,目之所及没有伤痕,看来并没有遭罪,这让他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埋头在他胸口,小少爷感受到拥着自己的手臂缓缓收紧,鼻尖满是师父的气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人所重视着的,一时间情绪失控,竟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断断续续的诉苦道,“师父,我好想你啊,特别特别想你……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的……他们,他们都欺负我……呜哇哇……”
大师兄没嫌弃他把眼泪鼻涕都蹭到自己衣服上,难得耐心十足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我回来了,有我,不怕。”
鲜少见到自家师父这般温柔体贴的小少爷愣了一瞬,顿时哭得更加伤心,好像要把这些日子受的苦楚全部哭出来才行。尽管在外人看来,除了最初在妓馆的柴房遭了点罪,其余的算不得受苦,可他这时早把在林王后院吃了睡,睡了吃的美好生活忘至九霄云外,只记得那天晚上噎人的糙米和冰凉的地面。
千面郎目瞪口呆的瞧着两人紧紧相拥的场景,凭借着他玲珑的心思,隐约嗅出点暧昧的气息。也大致明白过来,为何先前盛朝歌能一眼识破他的伪装,原来是对这小少爷的性情了如指掌。
他见大师兄专注于自己徒弟,没空理他,顿时生出落跑的念头,蹑手蹑脚的朝外面挪动,期间不忘朝被棉被砸懵的墨绿小蛇招手,企图从这位面善心黑的大侠手中逃出生天。
墨绿小蛇极通灵性,悄mī_mī的沿着墙角游动,不多时便无声无息的钻到了千面郎的袖中,他在里面好一通折腾,却没发现想找的东西,顿时不安的冒出头,冲千面郎嘶嘶吐舌头。
可惜这人如今只想着逃跑,根本顾不上照顾小蛇的情绪,顺利的摸到门外,正准备撒丫子开溜,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一绊,狠狠地摔了个大马趴。
他勉强回神去看,就见盛朝歌一只手里正抓着一条暗红小蛇,手指掐在七寸上,暗红小蛇委屈巴巴的吐舌头,黑色的豆豆眼竟有些眼泪汪汪的。墨绿小蛇一看顿时像是被拿捏住命门,二话不说背叛了主人,用蛇尾缠住千面郎的脚踝,让他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小蛇看着短小,力气却大得惊人,拖动一个成年男子毫不费力。千面郎一脸生无可恋的被它无情的拖行了将近两丈的距离,最后稳稳的停在某人脚边。墨绿小蛇仰着头吐舌头,盛朝歌竟然能从中隐约看出点狗腿的意味来。
索性他并未将两只畜生放在眼里,一甩手,暗红的小蛇落在地上,墨绿小蛇立刻爬过去将它缠住,两条蛇亲亲密密的交颈吐舌头,然后默契的爬开,毫无情义可言的抛弃了千面郎。
千面郎趴在地上,侧着脸看它们扭动的背影,在心里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红配绿,赛狗屁,你们俩不会有好结果的!呸!”
☆、第二十一章 心思
幸运的是,盛朝歌似乎没有解决千面郎的打算,他发现这人可以给他带来很多的乐子,还是暂时让他活着比较有用。对于他因为好奇心作祟就劫走沈安然一事,盛朝歌通过胖揍他一顿给奶狗解了气。
说起来这千面郎同沈家人颇有几分渊源,他早年曾救过沈家老大的性命,沈家老大武人性格,将军气度,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恨不得涌海相报。故而他借着沈家人的庇护,在江湖上很是横行了一番,如今都敢夜闯袖水坊了。
沈家老大与沈安然年岁差距较大,自然十分爱护,经常挂在嘴边,久而久之千面郎就对这位沈家小公子好奇的不行,这次意外逮着机会,看他绵软好捏的模样,顿时手痒难耐,大着胆子将人劫了。
彼时沈安然已经哭了个爽快,被师父拉着坐在床边吃东西,他这般说来,沈安然对他的戒心立刻消减不少,顶着哭肿的眼睛好奇道,“那你为什么要去袖水坊偷东西啊?你偷的什么呀?”
一直厚脸皮的千面郎愣了一下,换做一副暧昧不清的神情冲他眨巴眼,“当然是好东西了”
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千面郎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盘腿坐在地上,将他的所见所闻讲述的绘声绘色,引人入胜,颇有几分说书人的天分。
千面郎早前就听说袖水坊的坊主有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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