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喧嚣,冷风灌进耳朵嘶嘶作痛。
闻五凝视着宣于唯风,微微上扬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冷却,变为了冷漠的讥诮。那张吊儿郎当的面孔突然正经起来,竟是透露出血腥铁锈般的肃杀之色,周身萦绕的气息也随之变化,彻底释放的夹带着金戈铁马、尸山血海般的沉重威压席卷上宣于唯风。
然而宣于唯风只是微晃了下身形,继而轻蔑一笑,反问闻五:“这么些年来,令尊尚好?”
“我家老头子好得很,妻妾成群、儿女承欢膝下,可能年轻时也荒唐过一阵子,有过几桩fēng_liú事。可说到底,长辈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这些后辈插嘴。”
宣于唯风却咄咄逼人:“当年令尊走得潇洒,却将念想留给了先生。先生苦等多年,如今人已作古,清明、中元二节祭祀鬼神,令尊却从未现身。”
“这……”是问罪来了?
“我倒要替先生问一句,令尊是有多铁石心肠,为先生坟前请一柱香的情意都没有?”
“不是吧,”闻五弱弱地辩解,“我家老头子确实很忙的。小时候我们哥几个儿找他爬树捉小鸟,他都没理过。”
宣于唯风怒极反笑:“你说的不错,长辈的恩怨轮不到我们这些晚辈过问,但是,你敢打渡雪时的主意,我就敢砍了你的脑袋祭奠先生。”
说罢转身离去。
这嘴脸、这架势,好像他家老头子欠了渡景,他闻五就要替父还债似的!窝了一肚子的无名火,闻五脑子一抽,忿忿然顶了一句:
“嗳嗳,你这人这么护着无邪,该不会你也喜欢他?”
下一刻,林子悠悠荡荡传来一声宣于唯风的嗤笑。
闻五气得踹了竹子一连:“臭老头子,看你欠下的fēng_liú债!——”
刚踹完,背后幽幽响起哭诉——
“……你弄疼我了……”
火气上头,闻五扭头大骂:“你是竹子,哪来的……的……的……”
只见一张放大的煞白煞白的脸突兀地停在鼻子前一寸处,赤红瞳孔溢出两道流淌的血痕;再看四周,半空中飘荡着鬼火。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紧接着,再也没有了意识。
……闻五吓晕过去了
☆、第二十二回装神弄鬼
“——鬼啊啊啊——”
凄厉哀嚎,穿云裂石。
天元街上过往行人惊得停下脚步,望向“买卖楼”的眼神惨不忍睹。
“不要嚎了!”
小敏翻着白眼踏进闻五的房间,上下左右打量,见闻五精神气儿挺足的,方才放心,“终于醒了,赶紧下床吃饭。”
闻五惊醒之后仍觉得恍惚,好半天回不过神:“我不是在将军故居么,怎么回来的?”
小敏老实回答:“宣于大人背你回来的。你昏睡了好几个时辰,苏大哥说不用管你,你就是吓的,睡够了自然会醒。”
“……啧,想不到宣于唯风这人挺够义气的。”
闻五拍了拍脑门儿,总算彻底回过神了。
“快收拾,下楼吃饭!”
小敏丢下这句话,腾腾跑下楼。
“着急什么,饭又不会长腿跑了。”
闻五打着哈欠下床,慢腾腾地穿鞋,慢腾腾地下楼,然后看见饭桌上摆放的燕窝鲍鱼鱼翅时,彻底傻了。
“那个小敏,咱们‘买卖楼’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小敏整个脑袋埋进碗里扒拉饭,不理不睬。
再看苏瑛,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指使顾思明:“这个蟹不错,可惜不太好剥壳;好像有点儿腻,清拌苦瓜挺清淡的,小敏做的么?”
顾思明浑然不觉,围着苏瑛使劲儿献殷勤:“苏兄不怕,我帮你剥壳;你要吃这道苦瓜菜么,我夹你碗里。银耳百合粥去腻,来,苏兄尝一口……”
苏瑛回以赞许的微笑:“劳驾。”
闻五冷汗津津,这是一顿饭就全给收买了?
……
吃饱喝足之后,闻五瘫在竹编躺椅上剔牙,认怂:
“顾老爷,捉鬼的委托‘买卖楼’做不成,你还是另请高人吧。”
苏瑛垂眸,一抹看破不说破的笑意漾在嘴角。
顾思明痴迷:苏公子长得真好看。
“不用劳烦闻老板了,今儿一大早就有人上门说要买走那旧宅。本来我想着留它讨好将军大人,可出了这么几桩命案,我都觉得晦气,还是卖了省心。”
顾思明露出些遗憾之色,扭头看向苏瑛时,立即又一脸谄媚,“过阵子有个赏花会,苏兄不是喜欢花草么,这钱正好能给苏兄添置几盆儿名花珍草。”
“甚好甚好!”闻五不禁拍掌大笑,“顾老爷真会讨人欢心,可比那不知好歹的青梅竹马好多了。”
这明摆着话里有话,苏瑛冷哼一声,一记眼刀子甩过来:“有闲心说笑,还不如想想怎么还宣于大人的人情。”
“……”
“还是说,你想欠着这个人情,日后被宣于大人嘲笑?”
——绝对不要!
闻五黑着脸,欠谁都不想欠那个棺材脸宣于唯风。
“大不了往后宣于唯风的委托,我都不要钱。”
苏瑛轻笑,不予苟同。
“我都做赔本的买卖了,还不行?”
苏瑛高深莫测地笑:“行不行,你走一趟旧宅就知道了。”
苏瑛卖了个关子,闻五只能再跑一趟将军旧宅。
这一天是个怪日子:天元街上竖着泛黄的招魂幡,漫天飞起雪白的纸钱,街道两旁也尽是卖香烛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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