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六毛有些懵,哭都止了,呆呆地看着田力。
“先生中毒了,因为他三天前吃了你好兄弟托人送进来的饭。”
孙六毛猛地一抖。
田力不觉累似的一直举着孙六毛,眉眼冷淡:“他当然知道那饭有问题,也完全可以找一只狗一只猫或者干脆让你吃下去试试。却偏偏自己吃下去了,你说,他是笨啊是傻,还是疯了?”
孙六毛答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地抖,不肯置信。
“你家房子烧了,没人看见你的赌棍爹去了哪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隔壁的季寡妇倒是前日一早被人从村头井里捞了上来,算算日子,跟你倒是前后脚死的。哦,对,假如你吃了那些饭菜的话!”
孙六毛目眦欲裂,嘴张大着,许久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眼热,心疼,胸膛里簇着一团烈火,灼得他死去活来。
“呀啊啊啊——”
咣当——
李爵瞪住掉在地上的碗,又看看自己的手,感到莫名其妙极了。
陈森站在他跟前直笑:“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李爵气得撇嘴。
老人蹲下来小心收拾碎片,还宽慰他:“怪我没接住,老了,手抖腿瘸的,真是愁煞!”
头顶上传来瓮声瓮气的话音:“是我没拿住!”
陈森抬起头,脸上似笑非笑。
“我饿!”
陈森没绷住,噗嗤笑了出来,起身将碎片搁在托盘里,擦擦手道:“你肚子里净空三天了,人都脱了形了,可不是得饿么?”
李爵靠坐床头跟自己生气:“大意了!”
陈森摇摇头:“你呀,跟我还意气么?”他在床沿坐下,牵过李爵手腕来叩一叩脉,“送饭进来的都有规矩,酒留下,饭进去。药只下在酒里,要么你喝,要么牢头喝,都不喝就是外头的事裹不住了。你既不想害孙六毛全家被灭口,又不想让人知道其实已入了你的局,那就只有找个替死鬼。可你李二郎是不会让人替死的!”
李爵用力抽回手,恶狠狠瞪陈森:“别把我说得跟好人似的!”
陈森拊掌大笑:“都只恶人披张好人皮,就你偏不爱做好人,哈哈哈,稀奇稀奇哦!”
李爵烦躁地踢了踢腿,凶神恶煞道:“有事儿没?闲得慌给我买碗馄饨去,饿死了!”
陈森故作惊诧:“又是馄饨?这会儿恐怕收摊儿了!”
“收摊不会上家里买去?”
“行行行,什么馅儿?”
“用问吗?”
“你肠胃还虚着,别吃全荤的了,回头儿又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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