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哭。琚城已经在敌军攻势下坚持数日,好不容易盼来援军,主将却死了。
他的哭声又引得一屋子人默然。
袁德强忍悲痛,将孙太守扶起来,说:“现下还要请使君裁夺。”
孙太守看到一旁的元棠,有说:“这是……袁家小郎君吧”
袁德道:“正是我家小将军。将军故去,小将军承将军遗志,便是我等的主人。”
孙太守两眼浑浊,目光掠过元棠,只道:“节哀。”
元棠只能木然点头。
孙太守平稳呼吸,徐徐问:“袁参军,将军带来的将士共有多少?”
袁德道:“一共两千,在城外折损了一些,现下仍有一千八百三十九人。”
所谓:以十敌一则围之。
琚城只是一座小城,守备千余人,因为是支援大夏军队北征的一个据点,城墙高筑。敌军攻城,并未作久围困城的打算,而是急攻劫掠,因此城外敌军来势汹汹,号称万人,其实人数绝无号称的那样多。
如果袁将军还在,以琚城为依托,两千精兵迎战,谋略取胜,消耗对方兵力,琚城之危可解。
但眼下袁将军已去,怕是再来两千精兵,结果也未可知。
孙太守又看了元棠一眼,无声叹息。
孙太守说:“以我之见,此间消息还是先不要声张。”
袁德点头道:“您放心,外面都是将军的亲兵把守。末将早已嘱咐先不要将消息传出去。”
孙太守点点头。
袁德道:“还要请使君安置入城的将士。”
孙太守道:“分内之事。”
孙太守愁容满面地出去,袁德叫了几个人协助孙太守。
屋里又安静下来,袁德来回踱步,一时看到袁将军躺在那里,袁德这么个高壮的汉子,又红了眼眶。
这时元棠才敢开腔:“德叔,琚城守得住么?”
袁德道:“守得住,一定守得住。”
元棠其实想说守不住就不要守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看袁德的样子,又想自己初来乍到,了解不多,不知怎么开口。
袁德却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道:“这一仗咱们万万不能退,小将军难道忘了,将军为何要亲自带兵来支援琚城?”
元棠一怔,我哪知道为什么!
袁德恳切道:“这次袭击琚城的是狄人孤坨部首领鄂吡姜次子弧思翰。将军曾与鄂吡姜战于商华涧,被鄂吡姜设陷阱,失了几千人。那时追击咱们的,正是现在领兵城外的弧思翰。上个月鄂吡姜派人围芦城,因战事吃紧,将军未救。朝中已有人非议将军怠战畏敌。若这趟救不下琚城,朝中就要问罪。如今没有沈尚书在中枢,朝中都是萧家的人,一丝还转余地也没有,因此琚城万万不能丢。”
袁德一张嘴张张合合,迸出一串人名地名,元棠脑海里又闪现一些杂乱的记忆,涨得他脑袋疼。别的没听懂,有一个意思元棠是听懂了,那就是——不能退。
袁德紧紧握住腰间刀柄,说:“小将军放心,城中谷藏尚足,一定能守住。”
元棠一点也不放心,看刚才孙太守和袁德的意思,他们不仅要守住这座城,还得退得了敌才行。
被袁德等人一声声将军小将军的叫,元棠心虚得很。
袁将军去世,袁德还要担起军务,他将元棠安置到隔壁一间屋子,又安慰了几句,便匆匆离开。袁德这人看似粗,心却细,走之前还不忘唤了个小卒来帮元棠打水洗脸,大概也是袁棠一向娇生惯养的缘故。
小卒端了水盆进屋,元棠与他道了谢,等小卒出去,自己抱起半盆清水挪到油灯下看。
水影里一张脸和元棠十几岁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娃娃脸带点婴儿肥,眉毛略淡,杏仁眼,瞳仁黑亮。
此刻这张脸上还挂着泪痕,睫羽沾湿,眼中惊疑不定,像只受惊的动物,即使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也可以看出那凄惨发白的脸色。
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元棠泄了气。
从前他就嫌自己长得不够硬朗,见袁将军长得颇为魁梧,还以为袁棠会多少像一些亲爹。
难怪刚才孙太守看他的眼神那么不信任。
他就长了一张没有说服力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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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夜袭
虽然袁德跟元棠保证琚城一定能守住,元棠心里却没底,他对守城也没个概念。
夜里寒风凛凛,蝼蛄嘶鸣,任何响动听起来都像是敌军前进的脚步声。元棠睡不着,索性披起夹衣走到屋外。
被袁德派来照看元棠的小卒大概太累,抱臂倚在门边睡得呼呼响。元棠轻手轻脚没有吵醒他。
夜里仍有士兵巡逻,有人认得元棠,低低叫了声小将军。元棠慢慢爬上城墙,许多士兵就倚着城垛休息,横七竖八的。
星河高悬,似一道白练缠绕夜空,星光森冷。城外地势起伏绵延,护城河与左侧一带江流相连,岸边苇草稀疏。
正是秋凉时节,风一吹,草木颤瑟窸窣,声浪远近相交,难以辨别。
听袁德说,狄人就驻扎在城外不远的丘陵中。
元棠眯起眼睛,似乎在山影匍匐的旷野上看到隐隐星火。
利箭便是这时破风而来,第一支箭擦着元棠的耳边过,削断了一缕散发,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城楼,元棠仔细一瞧,城外不知何时竖起了三座箭塔。
他也只看了一眼,飞箭接二连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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