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第二天天不亮,袁家亲兵就护着袁将军灵柩及数辆大马车到泽柔城外渡口。
元棠终于找到机会,挤上封淙的车,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淙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狭小的车厢几乎被他伸展的身体占满,他说:“胡将军到急于扫清袁将军的布置,太多事顾不来。卢长史比他先一步向京中传信,以泽柔长史的名义请命,派人护送我尽快离开泽柔,至于派什么人护送,只要卢长史建议的人选没太大问题,京中不会不同意。”
“所以卢长史让我们护送你?”
封淙点头,手臂枕着头靠到车壁上。
“可是他怎么会听你的?”
封淙斜元棠一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他不是听我的,只是知道利害关键。传信对他大有好处,他们卢家在泽柔是大族,却搭不上京里的关系,送一回信,搭上萧家,对卢家仕途百利无一害。再者他搭上萧家后,胡飞远绝对不敢再怠慢卢家人。把你们袁家的势力都送出泽柔,卢家子弟才好出头。卢家也有能打仗的人,如果袁德一直占着泽柔参军之位,不管胡飞远信不信任袁德,也妨碍卢家子弟更进一步。”
“什么什么,怎么又和萧家有关,你不是……”
封淙看元棠一眼,元棠自动消声。
封淙说:“不是传信给萧家,怎么压得住胡飞远。”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元棠听得咋舌,这些弯弯绕绕都是他想不到的,但是这样一来,封淙铁定跑不掉,对封淙不太妙吧。
他想再问,封淙却靠着车厢闭眼睛,好像被问烦了。
元棠清点过家私,袁将军征战多年,收获颇丰,袁家财物是不缺的。
他特意拿出部分财帛交给卢长史,让他代为转交给参与支援琚城的泽柔士兵,抚恤死伤。
卢长史和卢校尉来送行。登船前,卢长史与封淙在江边单独谈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封淙表情平静,卢长史似乎还有些激动,封淙直接爬回马车。
卢长史对元棠和袁德一揖,郑重说:“小将军和袁参军一路保重,护好殿下。”
元棠算卢长史的晚辈,可不敢当这一礼,忙让过一旁,说:“长史放心。”
袁德怅然回望泽柔城,十分不舍,离开泽柔意味着放弃袁将军多年经营,但不离开,整个袁家都有可能保不住。
卢长史和卢校尉一直站在渡口,船走远了,卢长史还在原处眺望。
元棠忽然觉得,卢长史或许并不只是为了卢家仕途才为封淙送信,胡飞远之所以大意,让卢长史捷足先登,八成是觉得卢长史与先太子有故,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主动上报京中。
北风击水,驱赶着楼船前行,一刻不停。
第9章回乡
秋冬水竭,航道阻塞,元棠他们先乘船,再换乘马车,又换了一次水路才回到霁飏。袁家人口行礼众多,走得慢,袁德身负护送封淙的使命,又兼还要运送袁将军灵柩,因此,一行人分为两拨,袁德和元棠带小部分部曲护送封淙及袁将军灵柩走在前面,其余部曲护送袁家家眷以及行李在后。
随袁将军在泽柔的袁家部曲有六百人,除去战中牺牲以及放良后自愿留在泽柔的,跟随元棠回乡的还有五百多人。
听袁德说,家中还有一两百人留守宅院。
元棠觉得几百的私兵已经很多了,袁德却说还不够,回家后要擢青壮补充,很多大族部曲都是上千的,袁家虽然比不得那些大族的门第,但为将门,多几个私兵还蓄养得起。
元棠暗自称奇,要知道袁将军带去支援琚城泽柔军的也就两千人,一部分是袁家亲兵,一部分是泽柔大族私兵——加入泽柔军中,算泽柔士兵,比如卢校尉所率部众,还有部分是在泽柔征召的当地人。
几千兵马,都足够占城为王了。
立冬前,元棠他们先回到霁飏。
霁飏城在蕖水以北,笒江与蕖水交汇处,与京城有水道相连,也是大夏北部重镇,因水路通达,霁飏格繁华,城墙坚立高耸,城内街道宽阔,码头船只来往,即便秋冬有些地方水路艰涩,这里也十分繁忙。
霁飏太守姓周,名显沛,是袁棠的亲舅舅,三十来岁便领一城,仪表不凡,舅甥俩眉眼颇相似。
见了元棠,周显沛亲亲热热拉着元棠的手打量,感慨道:“长高了,也胖了。”说着周显沛要捏元棠的脸。
元棠忙躲开舅舅的魔爪。
周显沛亲自将元棠送回袁家在霁飏城的宅邸,到家后摒退左右,连袁德都支走,特意向元棠询问袁将军去世后及一路情形。
周家和袁家都是霁飏大族,袁棠的母亲是周显沛的姐姐,两家可谓门当户对。袁将军从前极看重发妻嫡子,发妻去后未续娶,不算还在马氏肚子里的,袁棠通共只有一位庶弟。袁将军一去,袁家便由元棠当家,除了一位隔房堂兄,再无兄弟扶持。
周显沛知道袁将军跟前有个袁德,能带兵打仗,又曾任参军,怕元棠年纪小反受制于人,所以特意摒退所有人询问。
元棠知到他关心外甥,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如实告知,特别保证袁德绝对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周显沛才稍稍放心。
元棠郑重向周显沛行礼,说:“先君常年在外,家中多亏舅舅照应,如今舅舅还要担心我,元棠十分感激。”
周显沛忙扶他,说:“快起来,你这孩子,和舅舅还讲究这些虚礼。哎,原来你父执意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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