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没想到能保住性命,也没想到往常只住在庄子里林叔林婶有这么大的能耐,躲避追兵,甚至隐逸到小城里,都没有泄露一丝一毫踪迹。
三
几日后孟虞同林叔林婶乘北上船只,几十天的水路走完再行月半旱路,就能到帝京。孟虞感慨当初也是这条路,不过来时走的艰难的多。
行路枯燥,不免会多想些往事。想的多的是早逝的爹娘兄长,偶尔也想想如今不知何样的宁初安。
初次听闻这个名字是他爹往南边督造水利去了,临走也不忘给孟虞关了禁闭读书。他三言两语哄着心软的娘放他出府,约上几个最为交好的朋友上了春波湖边上的白河亭。
明堂上的那位最喜欢带着美人游湖赏玩,所以京里京外凿挖的湖泊大大小小的不少。其中春波湖景致最好,湖边的白河亭也是最为风雅的。
可巧,孟虞这群人就喜欢在这风雅之地斗蛐蛐。
用孟虞的话说就是:“我们浑身上下就有酒味胭脂香的,蛐蛐闻了软脚都来不及哪还有威风,倒不如染染这里的风雅气,就跟书呆子看到书,醒神!”
此刻的王植掀开盖子,漏出来自己的‘黄金斗’,不屑道:“你养的蛐蛐跟你一般见书就困,可不要被我的咬断腿。”那蛐蛐鲜亮褐黄,头大腿大,甚是凶猛。
“飞玄,把爷的‘羊霸王’拿来”孟虞从飞玄手里小心端过罐子来,颇为神秘的说:“我自然是不爱读书,所以啊…一到我哥念书的时候我就把它放他屋里,现在它只要一听到念诗便凶猛的不行。”少年脸上得意洋洋,胡诌的道理也说成了宝典。
“不信你看。”罐中蛐蛐打开正在休憩,有人看它也淡定的趴着。孟虞给它念句诗它就动了动,又念了两三句那‘羊霸王’竟振翅鸣叫,威风凛凛。
见好友们都大呼惊奇,孟虞勉强压下快要飞出眉梢的得意,谦逊说“也没什么稀奇的,来斗一斗,让你看看它的真威风!”
少年人意气风发,呼声喝声此起彼伏,搅得春波湖极其热闹。
正当‘羊霸王’同‘黄金斗’斗得硝烟四起,要分出一个高下来时。飞玄在他耳边说:“少爷,您师父喊您过去呢。”
孟虞正兴起,哪听得他说什么。但是师父两字实在太过刻骨铭心,他吓得蛐蛐草一扔,抓过旁边的柳项新说句“你先给我看着,赢了来找小爷喝酒!”然后鱼似的挤出不知道什么围满的人群,跟着飞玄奔下亭去。
“是我哪个师父?”孟虞边走边整理松散的衣冠。
“不知,是个小厮递的消息。”
孟虞有两个师父,一文一武。文的是本朝有名大儒李宏非,性子跟他爹一样非常可怕,想到他手掌钻心的痛。武的是跟他爹同年的武状元郎,孟虞想到他就…浑身都疼。
飞玄带他上了一座小楼,这楼就在白河亭不远处,更比它高了几分,整个春波湖的景象一览无余。
楼内装饰雅致,飘着好闻的松香味。上得二楼来转过屏风,见得是武师父丰海沅世叔,孟虞只觉得皮肉作痛。
孟虞行礼道:“见过师父。”
丰海沅现任城外营副统领,也曾上战场杀过敌,浑身一股肃杀气。他身形康健挺拔,面貌温和时还算可亲,怒时…孟虞简直不想回忆。
好在,他现在是可亲的。
丰海沅饮了一口酒催他“站那么远我能吃了你啊,过来见见这位小公子。”
都怪师父气场强大,孟虞之前都没看到旁边还有人。那位小公子坐在丰海的左侧案边,他神色淡淡的端着杯酒,并没有喝的意思。
闻言他把视线从酒杯移到孟虞脸上,看了又看,神色有些奇怪的又转开了。
孟虞索性坐在丰海沅案前,刚见师父的皮肉痛感已经散去不少,他看看两人问:“师父,这位小公子是谁呀,你跟他一起喝酒。”
丰海看他坐没坐相,都要歪到他面前了。手指动了动还是压下了揍他一顿的想法。
“这是忠义公府的小公子。”
竟然是忠义府!
孟虞大感兴趣,他手撑着席子侧了身坐着,仔细把他瞧了瞧。
小公子身着天青的绸子,外罩浅色纱衣,都绣着精致花草纹。衬得他面白俊秀,甚是好看,就是年纪小了点。孟虞想,待他长大肯定跟自己一样fēng_liú倜傥。
不过他垂着眼不说话,孟虞凑上前去带笑说“小公子看什么目不转睛的,你可是热了,脸这么红。”也不管今天是初次见,凑的都快碰到人家鼻子上。
孟虞听得丰海沅咳了一声警告他规矩点,才正经的坐直了,眼神还是直勾勾盯着对面人。
“没看什么。”小公子舒了口气终于开口,又问道:“你是孟虞?”
“正是,还不知道小公子名讳。”
“我姓宁,名初安。”
既然双方已然自报家门,孟虞自来熟取了杯子来给自己倒酒要和宁初安喝一杯。想到丰海沅还在旁边,他讪讪放下杯子看丰海沅问:“师父,我敬初安贤弟一杯酒您不会不准吧。”
“你还知道我在,敢喝酒打断你的腿。”丰海沅严肃瞪了瞪他,又柔和了脸色看向宁初安“今天倒是可以破个例,不过小公子可不是你的贤弟…”
孟虞以为他指的是忠义公府地位尊贵他家高攀不上,有点可惜的说:“哎,看来我和小公子做不成兄弟啦。”
宁初安像是看出他的想法,给他说了自己的岁辰。“所以你该是我的,贤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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