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请了进去。
冰灵根的修士大都喜爱霜雪之色,不过,冰蚕子虽着白衣,长袖与衣摆却似冰裂一般布满漆黑墨纹,因底子雪白,反倒令黑色更为显眼。闲杂人等奉上茶水后便已退下,冰蚕子坐在主位,抬眼打量着一袭雪衣神色孤傲的江蓠,心道:光看外表倒像是从未被污染过的高洁之人,只可惜,他们都知道,这个人曾被一只妖压在身下睡了五年,以妖族的手段,恐怕什么花样都已经玩过了吧。
不过,他就喜欢这样自欺欺人的男人,此时只淡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然来找我,想是明白天方子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护不了你。”
他虽未明说,江蓠对这样的眼神却是极为熟悉,无非是认为他被妖上过了,就该羞于见人,不该如此正常地行走于人世。
可他当年与太子决明是明媒正娶,既是夫妻,同床共枕也是理所当然。他虽因感情问题过得不痛快,却不觉此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回到人类世界也是无视旁人议论,只和往常一样过。
此时,江蓠依然是往日的平淡神色,他悄然藏住袖间仙草,眼眸佯装出几分被逼无奈的不甘,只问:“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我师父跌得这么惨?”
江蓠来此本是伺机寻出冰蚕子破绽,奈何此人行事谨慎,即便占据上风依然没透出风声,只撇开干系地回:“他多行不义,如今被轩齐子抓到了把柄,与我何干?”
不过,此时天方子落难,正是他收服江蓠的最好时机,冰蚕子也不愿就此错过,很快又轻声哄了一句,“冰灵之体如此难得,你可不能给天方子陪葬,来我门下,让师叔好生保护你。”
“我若在此时叛出师门,师父定然不会放过我,他即便失势,要灭掉幽水谷也不算难,师叔打算如何保我?”
江蓠已从释英那里得知此人接触自己的原因,本还有些怀疑,如今瞥见他的眼神,当即有些恶心。好在他已习惯隐忍,说话时仍保持着踌躇神色,仿佛当真在担忧前途一般。
“我这里有处小院,请天下最强的阵法大师布了八方归元阵,是无烽城最安全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些因身世问题见不得光的天才修士,你可以先去住上一段时间。待彻底了结天方子,我便正式收你做弟子,定然日夜悉心教导,绝不辜负这一身绝妙的天生寒气。”
之前冰蚕子已试过多种手段,然而,即便以幽水谷威胁,江蓠也是冷笑着回,若幽水谷出事,他当即自刎与师门黄泉相见。冰蚕子见他态度强硬,为防鱼死网破,终究没莽撞出手。
如今,这人终于有了松动之意,他连忙抓住机会,将一切安排都细细道来。这样看似完全为他考虑的布置,若非江蓠已知其心思,说不定还当此人收徒心切,要生出几分感动之意。
既要探查情报,江蓠也没时间和他玩师徒游戏,此时冷笑一声,只道:“师叔说得真好听,只可惜,我早已发现,你看我的眼神和妖族皇太子一样。”
剑修那边的事提不得,江蓠也只能祭出皇太子做挡箭牌,语毕便悄悄垂了眼,想起太子决明那沉浸于yù_wàng时仍宛若海中琉璃的眼睛,心中暗叹,这话若被那只鱼听见,只怕得在地上委屈地连滚三圈吧。
他这反应原是有些心虚,落在冰蚕子眼里却是回忆起了屈辱过去而沉默。许是因此联想到了自己,冰蚕子轻轻一笑,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何要将道号选作冰蚕吗?”
江蓠摇头,他见状又是一笑,眼角飞起几丝嘲讽之意,头一次说出了自己道号的由来,
“修士最喜冰蚕丝做的衣料,但凡大型门派皆会饲养冰蚕,在它们幼时好生喂养,当它们自以为可以破茧成蝶飞上天空的时候,再将一切都夺去。冰蚕从出生那一日起就是修士手中的玩物,吐尽一生的丝,也只是为他人做衣裳而已。
我取这个道号便是告诉自己,人要学会认命,别去做不切实际的美梦,这样茧破之时至少也能活下去,不算满盘皆输。”
此话意有所指,江蓠眼眸一动,问:“你恨万岳子?”
骤然听见这个名字,冰蚕子还愣了愣,随即一想,大概是天方子透露了他的过往,也就没有多作猜疑,只冷漠道:“万岳子这个人,情浓时是真的上心,甚至不惜损耗自己修为替我筑基。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如果他能记得我的名字,或许我会救下他。只可惜,他忘了,所以他死了。”
冰蚕子是可怜江蓠的,被权贵之人当作货物一样买卖,完全无法主导自己的人生,这样的滋味他也曾经历过。他与轩齐子本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生得好看一些,有了副可以利用的皮相,便被安排进了青楼,若不是阴差阳错被万岳子半途截走……
世道从来不公,人要自救,就要学会放弃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冰蚕子不恨万岳子,只是觉得可惜,如果那人能成为他重要的东西,或许就不用死了,而他,也不必为提升修为苦恼这么多年。
毕竟,元阳永远耗不尽的万岳子,远比这些三流货色好用。
略为缅怀了一番好用的万岳子,冰蚕子也发现自己话多了,好在他根本没想放江蓠回去,即便被听见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此人也没机会外传。想到这里,他便直截了当道:“你我同病相怜,我是想照顾你的,不过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凡事都需付出代价。”
他终于开口,江蓠的神色警惕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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