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自己十分骄傲的孩子,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可知错?”
重云半晌没说话,随后摇了摇头:“我没错。”
“你还说没有!”重胥气得拿起一旁桌案上的戒鞭,在重云面前比划了两下,到底还是忍住了一时没动手,“你不仅带了一个外人回来,你还将青翎交给了他,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重云头也没回:“我没有,我是真喜欢他。”
“可他是个男人!”重胥扬起鞭子,一下抽在了重云的后背上,顿时抽得他皮开肉绽,鲜血在月白色的衣袍上留下刺目的红痕,“我看你是糊涂了,越活越回去了!”
这是族中专门用来惩戒犯了族规的弟子的戒鞭,鞭上布满了倒刺,只是一下就能疼得人冷汗直流,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简直像是受了一场酷刑。
重云从未被这样惩罚过,他一直是族里年轻一辈最优秀的人,受尽长辈的宠爱,同辈以及后辈的钦羡,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被戒鞭抽打的痛楚,他苦中作乐地想,倒是一场难得的体验。
“男人又怎么了?”重云额上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望着面前的神龛,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谁说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了?我就是喜欢他,就是非他不要,不行吗?”
“你……!”重胥气得又抽了一鞭子,“你要是在外面没回来,你就是喜欢一条狗一头猪我都不会管你,可你既然回来了,你就该知道带个外人回来意味着什么,这是违背了祖训的啊,重云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族长,你说不能带外人回来,可你们还是默许我将忘尘带进来了,这又是为何?若按你所说,早该在我们进山之前,忘尘就被阻挡在结界之外了。”重云一张脸惨白如雪,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滴落下来,整个人都像是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重胥皱着眉头,有些不满他突然将话题扯开,但还是如实道:“他是佛门的人,佛门曾对青鸟族有恩,自然当以礼相待。”
所谓的恩,就是当初观音赠水之恩,这个传说虽然仅仅是传说,但青鸟族的人却都深信不疑,因此青鸟族虽不与外界接触,但却对佛门中的人有种难以言说的亲近之情。
重云扯起嘴角艰难地一笑:“那我与一个恩人在一起,有何不可?”
“这是两码事!”重胥对他这种转移重点的态度极为不满,瞪着眼睛怒道,“你真是不知悔改,若你还要坚持和一个外族男人在一起,那你就失去继承族长的资格了。”
“我从未将族长之位放在心上。”重云摇了摇头,有些遗憾曾经关心自己的族长似乎其实一点都不懂自己,他偏过头,与重胥震惊的目光撞在一起,“这次回来,只是想介绍他给你们认识,顺便参观凤凰祭,之后我们便要离开了。”
“你你你……”重胥手里的戒鞭几乎都要拿不稳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次若是离开,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我知道。”
重胥气得快站不稳,一双因为年老而有些浑浊的黑瞳里,惊涛骇浪无风而起,他的怒意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吞噬,但面上反而看不出来了:“我亲自栽培你,指导你,让你做我的弟子,给你安排最好的修炼方法,甚至破例让你下山,还给了你回来的机会,可是重云,我做这些不是让你忘恩负义的!”
“族长……”
“重云!”重胥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你是上一届的凤凰祭司,要是没有意外,这一次凤凰祭之后你就会继承族长之位,你要知道,青鸟族的族长可以修炼本族最高密法,你天赋极高,你有无限的可能,可你偏偏要为了一个错误的人,放弃你本可以取得的大好前程。”
重胥深深地看了重云一眼:“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重云满是歉意:“抱歉族长,可是成为青鸟族的族长从来都不是我的理想。”
“你总说要让后辈拥有高深的修为,可是这样修为若不能用来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又有何用?我当年坚持下山也是如此,一直呆在山上就算修炼了最高密法也不能取得进步,不在人世历练一遍我不会发现我与外面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而只有懂得了差距,我才有不断向上的可能。”
重云望着已经平静下来的重胥:“至于忘尘,他是一个意外,就算没有遇见他,我今后大概也不会回来了,对不起族长,我让你失望了。”
重胥望着重云许久没说话,良久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罢了,随你吧。”
他转身欲走,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道:“你带他回来,你能保证他不会将青鸟族的存在泄露出去吗?”
重胥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段尘。
重云想了想,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这边重云在祠堂里受罚,另一边地段尘倒是出现了一点意外。
在重云和重胥离开后不久,段尘发现已经有不下三拨人借着沏茶的由头,来偷偷打量他这个外来人士。
他本身是喜静的,因此对这些人来来往往颇有些不耐烦,但他此刻在别人家里做客,再加上本身性格冷淡,情绪不习惯流于表面,因此面上倒也不至于将烦躁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垂眸望着茶杯里起起伏伏的茶叶出神,就听见一道清灵的声音传来,犹如初春时节山间的百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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