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离开,而是回到了屋子里,拿了一条毯子,走进书房,盖在昏迷了的姜也南身上。
牧颜身上的衣服也沾了血,他把衣服换掉,穿上了姜也南的。
那衣服很宽松,牧颜穿戴好,救护车也到了。
急救员立刻把姜也南抬进救护车里,牧颜也跟着上去。
在车上救护员对姜也南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牧颜盯着那块血r-uo模糊的地方,沉默地撇开了眼。
一直到医院,他看着姜也南被匆匆推进急救室,门“砰”地关上,牧颜打了个哆嗦。
他站在走廊里,四处都是光,来来往往的人看向他,他抹掉脸上的水珠,忍着手臂的疼,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他拿着姜也南的手机,刚才太急,现在才发现手机是没有解锁密码的。
牧颜点开通讯录,里面存了一个名字,就是牧颜。
连他的编辑徐州都只是一串来往比较频繁的号码,没有录入名字。
牧颜盯着自己的名字出神,他不想去窥探姜也南,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就点开了拨号,输入牧正袁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嘟嘟几个长声,他吞咽着唾沫等待着,电话接通了,他听到牧正袁的呼吸声,眼泪立刻溢了出来。
他低喊道:“爸。”
牧正袁一震,随即问道:“颜颜,你怎么了?”
牧正袁以为牧颜已经在法国,他们父子平时便少有联系,
但此刻听到牧颜哽咽的声音,他心里不由一跳。
牧颜咬着嘴唇,小声说:“爸,我没事,就是……就是想你了。”
“哈哈,爸爸也想你。”牧正袁是第一次听到牧颜这么说,心里高兴,他说:“一个人在外面要是觉得累了就回来,你要知道,爸爸永远都在你身后。”
“嗯,好。”牧颜忍着鼻尖的酸涩,他顿了顿,轻声道:“你也不要太累,不要勉强自己去工作,照顾好自己。”
“好,颜颜也要照顾好自己。”
牧颜缩在椅子上,捂着手臂,轻轻点头说好。
他和牧正袁通话后,又给舞蹈团打去电话,团队经纪人对他无故失去联络很生气,牧颜解释道歉了很久,经纪人的怒气才稍微消减下去。又对牧颜说起团队下个月就要选拔首席,希望他能按时出席。
牧颜的手指甲扣着掌心r-uo,捏紧了电话。
跳舞曾是他全部的生活,后来因为那个孩子,他甘愿放弃自己的全部。
可现在的境况,像是在嘲笑他之前的痴傻。
他的确是一厢情愿,给姜也南惹了麻烦。那种别人不需要的好意,就是累赘,是一种勒索。
牧颜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他抱住自己,想到如果还有退路,也许自己只剩下跳舞了。
这时,护士找到了他,让他过去交费。
牧颜此刻身无分文,他无措地看着护士,忐忑问道:“能借我点钱吗?我打车回去拿钱,回来换给您。”
小护士盯着他的脸,沉默了数秒,拿了一张整百给他。
牧颜接过,连声道谢。
他记着刚才的地址,走到医院外叫了车,牧颜坐进车内,看着许久不曾见过的街景,他的心跳得飞快。
他回到那栋三层楼的小洋房里,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被他翻找一同,最后在一间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另外他的身份证和护照都在,钱也一分没少。
牧颜拿着这些站起来,要走的时候,却看到床边一个翻开了的箱子,那是他的行李箱。
箱子里的衣服全都没了,牧颜皱起眉,用脚踹了一下那个空箱子。
他给手机充了电,等了几分钟,手机开机,牧颜立刻订了一张晚上去英国的机票。
他看着订购信息,手机按在胸口,他闭上眼,大喘了好几口气。
从屋子里出来,这场风雨已经转小,他小跑着在路上叫了一辆车。车子开去医院,牧颜把整百还给了护士,又去挂号的窗□□了钱。
姜也南还没出来,牧颜在走廊上等了片刻,他不愿多等,刚要走时,却又被喊住。
医生急急匆匆跑来,脸色不算好,站在他面前问他:“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牧颜说不是,医生便问:“病人的家属在哪里,这里有一份协议要家属代签。”
“他没有家人,我……我是他朋友,我来签吧。”牧颜说着,又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好,后背的伤口很深,还伤到了脏器。”
牧颜抬起头,笔尖点在纸面上,晕开一个浓重的黑墨。
他不敢置信,喃喃问:“情况不好?什么情况不好?”
像牧颜这样的在医院里并不少见,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牧颜闭上眼,眼前一阵一阵泛着黑,他快要透不过气来,额头上泌着冷汗,身体摇摇摆摆就要倒下,被身后的人扶住。
几个护士过来,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牧颜的手臂疼得厉害,他抽痛着直哆嗦。
衣袖被撩开,牧颜红肿重新开始流血的手臂就暴露在了空气里,护士惊叫:“都伤那么重了,怎么不说?”
牧颜低着头,他被扶着先去消毒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解决后,又去打了破伤风的针。
这样折腾一番,天色已暗,去英国的飞机他是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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