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牧颜觉得一个人也没什么,他有舞蹈作陪,很少会觉得孤单。可此时此刻,从机场回来,回到自己家中,推开门拉开鞋架,里面姜也南的鞋子拿掉后,一边就空了下来。
换鞋子的时候,他在地上坐了几分钟,把自己的鞋子放在留空的地方,又翻出自己和姜也南的照片看了好久。
估算好时间,这一个晚上牧颜都在等姜也南的电话。他捏着手机在床上碾转反侧,一直到凌晨三点,手机震动,他立刻清醒过来,揉着眼睛,眯起眼看过去。
是姜也南打来的,牧颜喜不自禁,他听到姜也南的声音裹着疲倦,“我刚刚到,吵醒你了吗?”
牧颜神采奕奕,“没。”他喊了一声,中气十足,姜也南的笑声从电话一端传来,牧颜听到他笑,便说:“我想你了。”
电话里是情人的呼吸,话筒贴在耳边,姜也南沉沉的呼吸好像也就在自己身边。牧颜抱着手机,侧躺在床上,他听到姜也南说:“因为稿子的问题,我最近大概会很忙。”
牧颜翻了个身,看到一件白色衬衫,那是姜也南遗落在这里的。他伸长手,把衬衫勾进自己怀里,脸埋进那团布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没关系,我会等你电话。”
西定的雨季来了,y-in郁连绵数日,老宅子被洗刷一通,墙角的青苔长了一层又一层,绿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陈腐气息弥漫于老宅之中。修缮宅子的人来过一次,和姜也南说起这个下水道的管子要换一换了,了他却无暇顾及这些。
姜也南已经两天没睡了,退回来的稿子要改的地方实在是多,他删删改改弄得自己一肚子火。他把键盘推到一边,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尼古丁进入肺部,他整个人慢慢松弛下来。
烟一根接着一根,以前他听人说,每吸完一根烟肺里就多一个黑点。当时他嗤笑一声,觉得要是这样地球人都死完了,岂不正好。
他的早期作品比起现在更为黑暗,到处都是凶杀案变态心理,描绘出心里头最黑暗的地方,徐州早年还建议姜也南去看看心理医生。
那些作品放到如今肯定又都是不过审的,饶是姜也南也不由感叹,文字最好的时代过去了。
被推翻的键盘旁放着喝剩下的半杯咖啡,姜也南站了起来,捏着烟走到门外。
屋檐落着雨,院子里的花草都被风雨吹弯,池塘里的鱼跳出水面,“噼里啪啦”吵得他心烦。
他的生母,也就是那个妓.女,偷偷把他生下后,一直在等时机,一个让他回去继承家业的机会。
可谁会想到,她想要的家业早就被败光,唯一留下来的就是这栋旧宅子,他们什么也没捞到。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姜也南自己挣来的。
姜也南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事,他一直都知道活在这世上不容易,一切都要靠自己,没有什么天降的好运。
几滴雨水浇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抬起头,半眯着眼看向灰蓝色的天。
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随着他眨眼掉下,顺着脸颊变成了一颗眼泪淌在下巴尖上。
丢在屋里手机震动,几下之后没了动静。
牧颜在机场大厅,他们舞团就要去华盛顿演出,他拨着姜也南的电话,许久都没人接听。
牧颜心里失落,又拨过去一次。恰好这时,不远处有人喊他,牧颜听着里面的忙音,捏紧了手机。
随后,他发了一条信息给姜也南,说自己要去华盛顿演出,之后也会变得比较忙。
姜也南看到那条信息是在第二天,他看到后便立刻打给了牧颜,手机响了很久被接通,说话的人却不是牧颜。
姜也南听到吵闹的电子音乐,他把手机拿远,他问牧颜在哪?
对方声音很大,和那片闹哄哄的音乐交错在一起,姜也南皱起眉,听到他说:“iell r you.”
姜也南抿起嘴,挂断了电话。
手机丢在了沙发上,姜也南的后背陷在沙发里,沉默的侧脸被镀上一层y-in影。
雨还在下,他讨厌下雨,讨厌y-in沉沉的天,讨厌s-hi答答的地,也讨厌刚才那个替牧颜接电话的男人的语气,亲密熟稔。
姜也南的心思游移不定,恰好这时徐州又来电催他什么时候把稿子改完。姜也南听了一句,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挂了电话。
起伏的心沉静不下来,他拿着笔记本,敲打了几个字,又心烦意乱合上。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很少会有写不出的时候。此时此刻,脑子里像是被放进了一个塞子,所有的思绪都拢进了圈里,一切的词汇都围绕着两个字“牧颜”所展开。
牧颜在做什么?他去华盛顿的演出是否顺利?刚才接电话的人是谁?是他的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了多久?
他这般想着,陡然回神,竟被自己强烈的控制欲所惊吓到。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去质疑牧颜。
姜也南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睡觉了,大脑才会变得奇怪。他捂着头,靠在沙发里,神色钝钝。
他等了两个多小时,手机重新响了,这一次是牧颜的来电。
他接通,便听到牧颜大声道:“姜老师,不好意思,我在华盛顿有几个朋友在,他们约我一块吃饭喝酒。”
“喝完了吗?”
“刚刚喝好,我明天没有演出,所以玩得晚了些。”
姜也南“嗯”了一声,他先是沉默,可几秒之后,他就说:“我有些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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