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腥味,我想那一定不是他的,依稀记得我还是很努力的跟他走了几招的,但你不能要求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拖着六尺水袖和五尺长裙去力挽狂澜,那不现实,毕竟我现在,在与你说我的故事,而不是茶楼的唱词。
于是在我被劈晕的刹那间,我只听到一个声音很惊异的在说:明月,你为什么要杀我?
明月是谁?
你又是谁?
我模模糊糊在想,可是很快的陷入了黑暗中。
承
暖阳,秋日的金陵,天高云淡,来自北方的朔风还没有下行,正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时节。
在清院向阳的暖阁里,一室茶香氤氲。
玲珑泯了一口茶,轻叹:“过了夏,只有你带来的茶还喝得下口,怎么藏着的?”
烹茶的青年面容清俊,淡眉星目,唇色鲜润,他挑眉浅笑:“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总也是查得到的,林潮生,别以为我不是暗探,就查不到你身上的秘密。”玲珑将碗中的残茶喝尽,手指一旋,细瓷薄胎的茶碗在半空中打转,落到竹盘上,发出一声轻响。
潮生拍了拍胸口,笑道:“玲珑姐,我好怕。”
玲珑只能横了他一眼。
而今的天下,朝庭一家独大,武林各派多多少少都失了往日的风光,除去百年的名门,如今当红坐大的帮派只有一家:天道。名下有刺客和暗探两支,经营得风生水起,人人生畏,当然,明眼人也都看得出,这家帮派的兴起与朝庭的势力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玲珑是刺客的首领,而林潮生在她手下也算是相当出挑的一个。
玲珑看着眼前笑颜欢然的青年,用倦倦懒懒的口气道:“今夜,留下吗?”
潮生慢慢止了笑:“不了。”
“我给你找十八美女,保证曼妙芳华,我求你拜你,好歹挑一个,人生得意当尽欢,都这些年了,你也算是做得尽了。明月若回来,也不会怪你。”
林潮生缓缓凝眸,清清亮亮的一双眸子,黑色极黑,白色极白,分明透彻。
“玲珑姐,”潮生道:“我又不是做给她看的。”
玲珑无奈,叹了口气。
侍女小筱急匆匆的穿帘进来,看到潮生的时候惊得啊了一声,似乎冲到喉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玲珑皱眉。
小筱俯到她的耳边低语,潮生看她的神色起了疑心,集起全部的心力凝神细听,短短的几句话听到好几个明月,林潮生猛然站起来:“玲珑姐!”
“明月回来了,”玲珑仰起脸来看他:“不过,人在暗探那边,有点麻烦。”
潮生一时愣住,黑白色极分明的眸子,模糊了边界。
血,铁锈的腥气,闷湿的,腐败的,破落的气息。
林潮生并不是第一次到暗探的刑房去,可没有哪次像现在这般难熬,耳边有破碎的苦闷呻吟,让他总会疑心那里面是不是有哪一声是明月的,忍不住竖起耳朵一点点的听过去,反倒把玲珑与暗探首领肖万之间的交涉听得支离破碎。
“这半年来出了个长得很像明月的女子杀了暗探不少人,这件事,为什么我会不知道?”那是玲珑在问。
“这没抓到人,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万一闹到主家那里,说我们诬陷自家的兄弟……”肖万吞了半句话,笑得意味深长。
“那现在抓到了。”玲珑道。
“可是她不承认,她说她叫苍海。”
肖万浮了整张笑在脸上,却透不到底,让潮生看得毛骨悚然。
林潮生忽然插话:“是不是明月,让我与玲珑姐一看便知。”
肖万略一踌躇,玲珑逼住他:“难道肖大哥倒比我还要认得我手下的人吗?”
肖万马上苦笑道:“哪里哪里。”
无论是不是,刺客那边要先认认人,入情入理。
可是牢门一开,玲珑忽然明白她今天必须要带明月走,否则林潮生会杀光这里的所有人,直到他死。
潮生一向知道暗探的刑求很厉害,足以让死人开口,但是满室的殷红暗紫在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血,一天一地的血不知道流了多少,碧罗色的裙被染成了暗色,赤红色的血从鞋尖上滴下来,砸到青色的石板上,淙然作响。
“潮生!”玲珑挥手,指尖上一抹流光,短剑已经出了袖。
肖万惊叫着往后退,暗探与刺客各有专攻,如果直接硬拼,一个玲珑就可以要他们所有的人命,可是退开三步之后他才发现玲珑追得不是他,而是潮生。林潮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剑出鞘,身前的一个看守下意识的来挡,潮生剑尖斜引,直接贯喉而去。千钧一发之际,玲珑的匕首追到,金属交击,火星四溅,她厉声喝止:“潮生,不要杀人。”
潮生愣了愣,眼中的血光淡下去,一步步往前走。
前方,七把钢刀抵在他身上,却一步步往后退,有人脚下生滑,居然一跤坐倒。
“玲珑,这算怎么回事?”肖万怒气冲冲。
“别挡他。”玲珑看他一眼,眸光森然生威。
真是头疼,肖万这老狐狸算盘太精,却忘了这世上有一种人会拼命。如果现在明月情况还好,她还能劝劝潮生冷静,然而像此刻这般一身浴血生死未卜的悬在梁上,林潮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神鬼莫测。
苍海被悬得很高,铁环直接扣在腕上,血痕狞猊。潮生一脚踢翻了看守,在他肩上借力高高跃起,挥剑斩断了铁锁的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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