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楚茗一阵阵地倒抽凉气,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公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啊!”
楚茗呛咳了两声,断断续续地道:“你,你快去将我,我弟……我弟弟找来……快,快去……”
春桃的泪噼啪地落了下来,她摇摇头,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地回道:“可是二爷,二爷他还在江南返程路上啊!还没有回来!”
楚茗的嘴唇泛上白,他颤抖地,怀着最后一点点莫名又隐秘的期待地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可回来了?”
春桃摇摇头,眼泪流得更凶:“公子,他也未回来。”
她看得明白,楚茗眼里的痛与碎裂的希望。
人心碎,如何能补?
暮色苍茫。
而这厢,燕承启却是将那些丹青与这些年苦恋不得的抱怨说了个一干二净,白琏也明白这孩子终于放下对自己的执念,这点令他顿感轻松,心情也忍不住好上加好,索性取了自己几年前酿的竹叶青开了封,与燕承启喝起来。
“太傅,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与你喝酒浇愁了。”燕承启的眼中再也不是他的模样,他眼神清亮,却早不见那份炽热。
“那不如,一醉方休。”
“那我若是醉倒在太傅这宛月榭可如何是好啊!”
“那便在我这宛月榭里,住上最后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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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你这傻姑娘,哭,哭什么……”楚茗一张脸比墙壁还要白上三分,被腹中的痛楚折磨得有些喘不上气,“我还没死呢!”
春桃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公子,您别怕,奴婢,奴婢这就去找殿下!”
楚茗扯住了春桃粉色的衣袖,摇摇头,笑的苍白无力:“别去……别去找他。”
“公子?!”春桃惊讶地掩住唇间溢出的惊呼,但楚茗并没有给她继续发问的机会,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生个孩子而已,我还没有那么不中用……连生孩子都一定要他作陪。春桃,你去寻个产婆来吧。”
楚茗说这话的时候眸子半垂,长长的睫毛也落下去,在白如美玉的面庞上宛如鸦翅,遮盖住了所有的情绪,他似乎极其疲倦黯淡,带着一种无力的厌倦。
春桃楞在原地,浑身都僵了。
楚茗不得不搬出主人的架子,强迫春桃:“你还认不认得我这个主子?快去,不要惊动任何人,也不要告诉别的人……我……呃……我要生了……”
若是他这里泄露风声,惊动东宫上下,消息也必会传到宛月榭,甚至可能惊动皇宫,楚茗深知这消息的传播之快,力度之重。
他不想在今夜惊扰他做一场美梦,沉浸在与心上人共处的时间。
若他回来,那是最好。若是不回来……他也不怨他。
君子有成人之美。
楚茗手下撕扯着床单,蜷缩起身子,咬牙忍痛,他恍惚地想,他既然要走了,那便要做这成人之美之事,何必平白惹嫌遭恨,扰了一对两情相悦的佳人才子?
不必在他心里留下一个软弱无能,不分时机的印象,还是留下三分薄面吧——待他日后想起,曾经有一个人,也曾似他的太傅那般霁风朗月,fēng_liú儒雅,曾经有一个人,也曾是那样善解人意,汪洋浩博。
腹中的坠痛闷闷的,绵延不绝,他后背的衣裳已经完全被汗打湿,额上也全是汗液,将乌黑的发打湿,一绺绺全都黏在白玉似的脸侧。
曾有一个人,也曾那样爱过他……爱得小心翼翼,满心伤痕。
他感到下身一阵濡湿,接着是一阵剧痛,直抵脑部,痛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眼前重影和黑暗并行,神智也慢慢地消散,陷入了昏迷。
他以为自己这是羊水破了,心中带了一点欣喜。可他并不知晓,他身下流出的,并不是羊水,而是殷红的血水。
春桃带着产婆急匆匆赶来,一推开那紧闭的房门,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便迎面扑来,春桃拽着那产婆两步并一步地进了门,眼神刚一触及那床榻,便是满心冰凉。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大公子。
他平日里都是眉眼含笑,纡余为妍,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模样,他往日总是爱穿纤尘不染的白衣,手持书卷,儒雅温和,待人周到。衣服挽发虽从来不曾假手于人,但永远都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穿戴好,仪容端庄,倒也和那天上的谪仙相比大概也是毫不逊色的。
可是他现在却鬓发散乱,面如金纸,身前挂着一个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双手死死绞着身下的床单……而他青色杭绸的下摆,已被血色浸透,甚至因为血量过多而使那湿漉漉的下身处积起了一个浅浅的紫红色的血洼,身下的床单也被淅淅沥沥的血染红,他整个人像是一块碎玉,安安静静地蜷在床上,连胸膛的起伏都甚是微弱,了无生气。
春桃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不该……不该是这幅模样的。
春桃自她十四岁入了楚家为婢,已经有整整六年了。她至今还记得那年十八岁的楚茗看着她,浅浅一笑,声音如流水般潺潺动听:“真是个玲珑娉婷的小姑娘,今后便随了我做我房内的大丫鬟吧。”
人如香茗,回味悠远。
那产婆是春桃随意找的,春桃也是慌了神,随意去宫外拉了一个,就往回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见那老妇上前看了看那摊骇人的血迹,就被吓得连声直呼:“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孩子还没破水就大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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