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底觉得可笑至极,却终是将那牛肉放进嘴中咀嚼。
若不是想着孩子,他如何再与这样虚情假意的人生活在一张床上,笑着面对他那些对别人的关怀,逼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令他难堪的丹青呢?
“谢谢,味道很好。”
楚茗放下饭碗,淡淡道:“我吃完了。”
燕承启也跟着放下了饭碗,长眉一皱,面色有些难看:“你怎么吃这么少?这样对身体能好吗!回来!”
楚茗回头有些逞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很轻:“我真的饱了。”
燕承启起身,拽着他的手,将他拉回饭桌,拾起筷子给他,语气也忍不住放得轻了些缓了些,半哄半劝:“你再吃点,就算是为了孩子。你这么瘦,我心疼。真的。”
楚茗顶着面前还有大半的饭碗,一阵恍惚。
他到底是心疼他呢,还是在心疼一个影子呢?
楚茗觉得一阵漫长的心痛,这种心痛并不像那夜那样尖锐难忍,那般几欲窒息的耻辱,而是像毒蛇嘴角滴下的一滴滴毒液,慢慢地腐蚀着最柔软的地方,时不时地刺痛一下。
连绵无绝期。
楚茗随便挟了一些离他较近的一些菜肴,麻木地咀嚼着饭菜,味同嚼蜡,也吃不出菜和菜之间的区别,只是纯粹地听进去了“吃饭”这个指令,很快地将一碗饭塞进去了。
楚茗拿起一旁的帕子抹了下嘴角,被噎得并不舒服,但他也不愿意再看着眼前这个惺惺作态的人,只能耐着心思对燕承启笑了笑,点头,然后离开。
一路上胃里都不舒服,楚茗咬着牙自己走回去房里,面色发白,额上都是冷汗,一进屋子里瞧见了春桃,紧绷着的心思这才松下一点,他扶着一旁的柱子,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将刚刚硬塞进去的那些东西吐了出来,他呕得越来越厉害,感觉胃里灼烧的痛楚蔓延上来,到最后甚至是从喉咙里呕出几缕血丝。
春桃吓坏了,赶紧到一旁去搀着楚茗,楚茗一只手紧紧压在腹部,眸色黯淡,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虚弱无力:“春桃,你快,你快去叫御医来……嗯…………”
楚茗感觉到胃里的疼痛和孩子不正常地挣动,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一点:“快去!”
他很怕。
他很怕自己现在唯一剩下的这个孩子发生什么事…………
楚茗忽然觉得脚下一轻,自己被抱了起来,陷在一个很温暖很有力的臂弯之中,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间。不得不说,这股香气,确实能令他感到一股无端的安心。
他撑不住沉重的眼皮,陷入沉沉的昏睡之中。
楚茗再睁眼的时候,燕承启正在一片烛火摇曳中盯着他看。他的眸子里面是沉沉的担忧,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燕承启的眼下有很重的青黑的痕迹。
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你醒了?喝点药吧。”
楚茗没有说话,自己撑着起身,半坐起来,后背靠在床头。
燕承启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来,里面还有个瓷勺,他的眼底漆黑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茗伸手接过了碗,垂下眼笑笑道:“不用劳烦,我自己来就好。”说着,将瓷勺抵在碗的另一侧,就要一口灌进去。
燕承启压抑着的火气似乎终于被触发了,他一把夺下楚茗抵在唇上的药碗,出气般地用力将碗带着勺子摔在地上,瓷碗碰地,上好的薄胎瓷摔在地上发出尖利的一声,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甚至还有一片碎瓷溅到了燕承启脸上,在他脸上划了不深不浅的一道伤痕,立刻就流出血来。
燕承启似乎感觉不到一般,根本就没有顾及脸上的伤口,只是盯着楚茗,痛心疾首地道:“予玥!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要这样强迫自己!要这样逼我!”
楚茗听见了他的话呆了呆,视线却凝固在了他脸上流血的伤口上。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这样伤害你自己,无论什么原因,都比你直接捅我一刀来的更狠,更痛!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对自己好一点,好吗!”
楚茗双唇嗫嚅,最后只是轻轻笑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折磨他?
……
他只觉得他可笑得离谱。
哪里轮的上他折磨他呢?他又哪里配得上折磨他?
真心离伤心最近。
楚茗嗓子里颓然地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在笑他自己傻还是在笑燕承启这离谱的怪罪。
草草交付了真心,以为他会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几天,几年的真心,也算是不枉这一趟……可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到最后竟到了这种可悲的境地,只能成为一个心意的寄托,只换得满心荒凉,半生荒唐。
自己这些年来,在翰林院任大学士职位,从来对政事处理果决,识人千面,总是被皇帝夸赞能明辨是非,巧断乱麻。
可是没想到,这双眼还是瞎了一遭。
燕承启有些可怜的声音再次传来:“求求你,予玥。你有什么心事,朝我说好么?刚才御医来为你把脉行针,说你心结太重,郁结在心,导致肝火上行。最近孩子也不稳,你刚刚身子下都见了红,御医说这是你心中郁郁而致……予玥,你不开心,我也看得出来,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若是这样,我的一颗心也总是吊着,我又哪里开心的起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几分无助,“你折磨自己,就是在折磨我。”
楚茗看着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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