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不是信藏传佛教的么?什么大喇嘛之类啊!
丁一在这个时代久了,也不是当初搞不懂一两银子买多少米的错误了。蒙古人信喇嘛教,这不单是武侠小说里金轮法王之类的符号化象征,史书上丁一也记得,最强大通天萨满阔阔就是被成吉思汗杀掉了,然后到忽必烈的时期,大喇嘛八思巴都成为帝师了。
甚至丁一还隐约记得,据说这个八思巴,还是后世那什么dá_lài的前世之一。
怎么出来个萨满?
其实这中间有一段时期,也就是在蒙元被驱逐出中原之后,佛教开始势弱,而萨满有所复苏的。男萨满称为博,而女萨满则称之为巫都干。其实就算在藏传佛教强盛时,上层以行政命令推行佛教,但下层牧民依旧信萨满的,也不在少数。
比如说路过山巅上萨满的灵堂敖包——没错,就是《敖包相会》的敖包——叩个头,并不少见。连喇嘛贵族最后也只得改变主意,就在原来萨满的敖包上插上藏文经旗,取消血祭,改用素供。本身嘎达斯说出巫都干这个名字,就是女萨满的意思。但不是专心研究历史的人,一般来讲,不知道这关节很正常。
丁一不知道这个时期的萨满教复苏,并不出奇。
并且面对这位女萨满时,丁一也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你想见我?”
“不!我不想见你!”这位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的巫都干突然尖叫起来,然后她跳起疯狂的舞蹈,似乎是一种类似战舞的东西,她指着丁一,念叨着一些他根本听不懂很偏僻的蒙语,又或是她根本就如同臆病患者一样在胡言乱语。
丁一笑了笑,并没有惊慌,维稳的时间里,他看过太多的臆病患者了,还有自称天神下凡的,大约和眼前这位巫都干,也是有得一拼的,恐怕信徒不见得比这巫都干少。丁一冲嘎达斯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我和巫都干聊聊。”嘎达斯没有想到,巫都干会主动跟丁一起冲突,他抑制着心里的激动,低头出了蒙古包。
嘎达斯并不担心丁一对巫都干不利,历代的萨满,都是身手极为强悍的存在。《蒙古秘史》记载着通天萨满阔阔出在严寒的天气里,赤身luǒ_tǐ出入于森林之中,坐在冰河当中,水蒸气在他头顶上浮动。
而在蒙古包里,巫都干正在尖利地吼叫着:“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聊!滚开!你为什么不下地狱!你不该存在于这世上!”她一样舞蹈着,一边如同羊颠疯一样的抖动着,丁一耸了耸肩,从向不离身的背包里摸出一小撮茶叶,从那卷八股范文上撕了一角纸下来,卷好以后,打着火镰点燃了,好逸待劳欣赏着巫都干的表演。
其实他并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镇定,从来到大明朝到现在,他第一次感到恐慌。
因为这个巫都干说“你为什么不下地狱!你不该存在于这世上!”这已经无限地接近于他夺舍的真相了。正因为恐慌,他才卷起一根茶叶烟卷,来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这么说,但丁一也不打算去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也许她只是随口胡诌;
也许她真的有本事看破了真相。
但都不是丁一所关心的。
到底是忽悠她?还是杀死她?
才是丁一所要考虑的事情。
茶叶卷成的烟卷烧了三分之一,丁一终于开口了:“你不记得我了?”
这个很无厘头的问句,让巫都干愣了一下,打断了她激昂的咒语和满带攻击性的舞蹈。
“我记得你。”丁一抽着茶叶烟卷,看着眼前这个女萨满,缓缓地说道,“你不记得了?你比我先来,你出世的那天晚上,有一颗坠落的星星,划过草原,是我从天上下来时,专门过来看你一眼。”
萨满不是认为自己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吗?丁一就给她整一个咱们一起从天上来的。
这叫纯胡扯,若这女萨满是白天出生,那总也是有晚上的嘛,“出世那天晚上”说得过去;若是晚上出生,那自然就更不必提了。至于会不会有一颗流星划过草原?谁记得啊……这完全就是不怕被揭穿的瞎话了。
她便愣住了,从来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话。
“这个部落,以后就叫‘都音’或者‘丁’。”丁一扔下烟头,站了起来对她说道,“刚来到这个部落,我没有看见你。还以为我记错了要去重新寻找,嗯,现在很好,我们又在一起了。”然后他就冲女萨满点了点头,走出了蒙古包,因为他快要吐了,不单是被自己恶心的,更是那女萨满的蒙古包里,有着各种古怪得让人作呕的味道。
“站住。”女萨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她走了出来,要比丁一矮上一个头,大约只有五尺三寸左右,没有戴上那鹿角的帽,也没有拿着那铜鸟的手杖。在阳光下,丁一第一次看清了这位巫都干的样子,她的右脸纹着各式的刺青,大约因为那些刺青的关系,看上去极为狰狞;而没有任何刺青的脸,漂亮是谈不上的了,但很柔和的脸部线条与眉目,没有开口便能让人觉得很亲近。
看起来象是两个截然不同人格的体现。
“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吗?行走于生人之间的死者。”她用刺满刺青的那半边脸,对着丁一,哪怕是在阳光下,也让人望之心头发毛。她说着甩开身上的外袍,一把黝黑的斧头把持在手中,她骨节粗大的手握在斧柄,丁一看着不由得眼中一紧,她用食指和拇指圈着斧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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