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先贿赂,否则定然败诉,但凡盐商所请,无其不准,而灶户所苦,充耳不闻。”
“这是污蔑!”宋度腾地站起来,大声道。
胤禩笑道:“听说宋大人有两个外室,盐商邵福安所赠,容貌娇美,冠绝扬州,人称大小西施,如今已被我请来,不知宋大人可想与她们一叙旧情?”
宋度脸上的血色忽而褪得干干净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胤禩也不看他,接过陆九手中的东西。“我这里还有一本账册,记录了五年来扬州曹家向在座诸位贿赂的明细,如果你们想听,我就念一念。”
顿了一下,随手翻开其中一页。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廿六,因码头盐船延迟一事,赠扬州知府宋度白银两千两。赠淮扬道张弼白银五千两,绿松石粉彩花卉龙把多穆壶一把。”
“康熙三十四年三月初三,因崔家告状一事,赠扬州知府宋度白银三千两,汝窑美人觚一只。”
念罢抬头看了宋度一眼,笑道:“宋大人好阔气,哪天让本贝勒也见见你的收藏?”
随着他的声音,在场官员面若死灰,再无一人出声。
胤禩笑完,扫了他们一眼,面色一变,冷冷喝道:“来人!”
“在!”门外一群官兵破门而入,为首的人大步走来,朝着胤禩单膝跪下。
“奴才扬州总兵达春,参见钦差大人!”
此时此地,他不喊八阿哥,也不喊八贝勒,偏偏称呼钦差,心思机灵,可见一斑。
胤禩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把在场的人顶戴都摘了,一一拿下,听候发落!”
“嗻!”
李陈常颓然坐在椅子上,待人前来扒他的官府,才像被开水烫到一般跳起来,指着胤禩的鼻子道:“太子爷不会放过你的!”
“我二哥乃一国储君,英明睿智,当初见你做事还算稳妥,这才推荐了你当两淮盐运使,可李大人你居然辜负了圣上的厚望,也辜负了太子的期望,事已至此,还想攀咬谁不成?”
胤禩一句话,将他与太子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李陈常气得吐血,可没让他来得及多说,已被摘了顶戴押下去。
李陈常一走,其余人等更如群龙无首,只能乖乖俯首帖耳。
陆九见自家主子端坐在那里,便将扬州乃至江南官场近半数地方官与盐道官员都收拾一遍,不由觉得面上有光,腰杆也挺得更直一些,又偷偷地看了主子一眼。
却见胤禩微拧眉头,并不似轻松模样。
他确实心存忧虑。
胤禩明白,他在平阳赈灾时,得罪过太子,平日里明面上也并不与太子走得亲近,所以在别人看来,自己并不是太子的人,这正是康熙派他来的用意。
跟太子不亲近,说明不会为了巴结太子而徇私,不是大阿哥的人,说明他不会为了帮大阿哥而陷害太子,这反映了康熙本身的矛盾心思:对于太子,他不知如何处理。
既然父亲自己心里都摇摆不定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更是吃力不讨好,处置太严,便有赶尽杀绝之嫌,处置不严,又怕被追究徇私纵容,索性将证据都收集齐了,上个折子,让康熙自己定。
这次纵然狠狠得罪了太子,但奉命行事,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往后一段时间,自己低调些也就是了,只需再多忍几年,待到一废太子时……
胤禩长出了口气,突然有些期待康熙看到奏折的反应。
他这位皇阿玛,究竟会从严处置,还是轻轻放下?
无论康熙想不想将案子压下来,还是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在胤禩的折子上了不到两天,御史魏章上奏,弹劾两淮盐运使李陈常和扬州知府宋度等一干人等。
康熙大为恼怒,这种情况下就算想从轻发落也不成了,满朝文武的眼睛都在看着,江南百姓也在看着,扬州又素来是朝廷看重的地方,当年清军入关,屠杀的阴影犹在,如今若放着这些人不处理,一旦激起什么民变,那就后果难料了。
这种情况下,胤禛也在为胤禩担忧。
皇阿玛会不会又一次不舍得处置太子,却将怒火转移到胤禩身上?
早在胤禩去江南的时候,胤禛就隐隐觉得担心,却没料到胤禩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如果皇阿玛对胤禩不满,自己又该怎么说,才能帮他求情?
然而直到康熙处理江南的事情,也没有召众人前去讨论过,胤禛纵然想说,也不能主动开口。
同年八月,康熙下旨,一众涉案官员,扬州知府宋度判流刑,没收家产,两淮盐运使李陈常、淮扬道张弼、两淮巡盐御史乔兴祖三人贬为庶民,永不叙用,其余人等一律就地罢职,所收贿赂抄没上缴。而扬州盐商,除了曹家检举有功,只是罚银了事之外,其余勾结官员,欺压百姓者,也都查抄财产,或判流刑。
这个处置,显得还是有些轻了,没有一个人在此事中掉脑袋,最重的,不过也就是个流放。但圣旨摆在那里,没有人敢说什么,那些受害深重的灶户百姓,能够盼到这个结果,已经是额手称庆。
江南事了,胤禩一人也要开始准备启程回京。
所有人里,最开心的要数陆九了。
他捧了一大堆绢花钗子回来,眉开眼笑的,惹得阿林忍不住去逗他:“这是给媳妇儿的?”
陆九红了脸:“什么媳妇儿,就是带回去给我老娘和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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