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四字!”
什么是名正言顺?司马炎的子嗣尽数死光,远到不知多远的宗室司马睿,篡夺帝位。虽然都姓司马,但是血统有别,就不是正朔!况且他还一意偏安江东,这样的国朝,还算存续吗?
一旦司马睿撕掉了脸面,就给他制造了最好的借口。晋国已亡,是新朝顺应天命,接掌天下的时候了。
虽然跟魏晋以来的禅让制不同,但是汉代秦,不也是天命所归吗?这样的举动,反而比胁迫幼帝,伺机篡权来得光明正大。
一个能把他推上九五之位的绝妙机会。
他要更进一步吗?
梁峰无法作答。
张宾却没有退让:“我知主公意不在争权,但是大势所趋,若不顺势,反遭其害!哪怕为了万千生民,主公也不该再犹豫了!”
梁峰沉默片刻:“若是司马睿不反呢?”
万一司马睿隐忍不发,或是朝中有变呢?
“臣甘受责罚!”张宾跪在了梁峰面前,稽首而拜。
这一刻,梁峰也为之哑然。劝进,可不是轻松的事情。尤其是这样黄袍加身的劝进法。张宾又岂会不知自己此举的危险?但是他依旧做了。坦荡无比。执掌司兵和信陵两个极为重要的部门,但是张宾从未谋私,亦不贪财,连门客都寥寥无几。这是纯臣,也是孤臣。也许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辅佐明主,平定天下。
而自己,就是他一心一意辅佐之人。
我能成为一个明君吗?
攥紧了膝头,梁峰轻轻呼出了憋在胸中的郁气。
两个月后,扬州传来消息,天子有恙。
第352章僭位
天子本就年幼,如今卧病在床,那些想要迁都的公卿,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千里行船跋涉,岂是玩笑?若是天子命丧迁都途中,谁又能担得起责任?
不过不提迁都,却也有旁的事情需要筹备。当初先帝病故太过突然,未设遗诏,闹得寿春大乱,死了不少朝臣。现在小皇帝又生起了病,总要先立皇嗣,以备不测。
未满十岁的娃娃,定然是生不出皇子的。那么宗亲呢?直到此刻,众臣才发现武帝一脉,早已凋零的不成模样。匈奴杀过一波,王弥杀过一波,石勒又放手把兖州、豫州犁了一遍。最后那几个血裔,也因四个行台并立,被屠了个干净。莫说孙辈,就是连曾孙都不易找了。
那么武帝的兄弟呢?是否有子嗣可以继承皇位?虽然因北地沦亡,这几脉也死了不少,但是想找总还是能找到的。
然而真正提及此事的,朝中没有一个。能在朝堂立足的,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人精?如今执掌大权的,乃是琅琊王司马睿。只要他不开口,谁敢上前找不痛快?那么琅琊王会开口吗?不问自知。
在这诡谲的沉默中,琅琊王府中僚属开始了动作。
“并州还未表态吗?”司马睿语气不善。眼看大位就在眼前,他也忍不住烦躁起来。
王导如今多方勾连,莫说江东大族,就是远在辽东的平州刺史崔毖,也密信表示支持司马睿继位。然而平州事小,并州事大。上党郡公梁丰的态度,远比一干人等都要重要。可是此刻,对方却耍起了花槍,一直未曾给出明信。哪怕司马睿许以幽州,并暗示可封他为王,依旧未曾得到想要的答案。
“梁公口称尊正朔,恐非善意。”王导沉声道。
正朔?司马睿这个武帝从子,宣帝曾孙,算得上正朔吗?
“这贼子,果真居心叵测!”司马睿简直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当年并州遵奉扬州行台,他还给梁丰加官进爵。原来当时的举动不过是暗藏祸心!若是梁丰不支持他称帝,整个北地,恐怕都要与他反目。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大王根基在扬州,根本无需在意北地。”王导劝道,“当务之急,还是先登帝位,随后徐徐整治豫兖,再图司并。况且还有幽州段氏,平州崔毖,若是加上慕容、宇文、拓跋这些鲜卑胡种,未必不能搅乱北地。”
黄河以北,有太多的胡虏。匈奴、羌氐、羯胡、乌桓、鲜卑,哪个不是凶狠贪婪,如狼似虎?只要朝廷给他们好处,不怕这些人不起贪念。想要坚守北地,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同样,司州的祖逖,冀州的孙礼也是二千石大族出身,未尝不能用高官厚禄诱其投效。但是挑拨的前提是,司马睿必须称帝!唯有以大晋皇帝的名号,才能煽动豪强诸侯,互相攻伐。
司马睿又哪会不懂。深深吸了口气,他把那些忧烦压在了胸中:“卿所言甚是。还是称晋王要紧。”
当年司马炎禅位前,也是称的晋王。可以说这个名号,跟皇储等同。等他称了晋王,还有谁能阻他登基?!余下的,不过是些旁枝末节。
果不其然。在僵持了大半个月后,朝中重臣连番奏请,司马睿顺顺当当的升任丞相,换了封号。
※
屋中炭盆烧的正旺,倚在榻上,梁峰把玩着手中卷曲褐发,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腊月已经过了大半,扬州也传来司马睿称晋王的消息。明岁,怕是不同以往。
良久,他突然开口道:“天子看来是熬不住了。”
既然改称晋王,司马睿篡位就只剩时间问题。那个被推上尊位的孩子,也不可能善终。
不过如今,他心中并未生出太多触动。权势就是如此,站不住脚,唯有被生吞活剥。而他,梁荣,以及后世不知多少子孙,可能也会站到同样的位置。
身边人扭头道:“司马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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