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丹石发动,服散大多会染上如此症状,药石难医,只能苦挨。不过你未曾擅自服散,之前开下的方子也对症,撑过这个月,身体就能渐渐康复。”
说着,姜达再次打量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男子。要知道,服用五石散多得是瘾发成狂的病人。一旦丹石发作,任凭你有多高的地位,多好的风度,都难免浑身抽搐,狂吠失态。就算轻微一些的,也会脾气暴烈,神智紊乱,让人难以接近。
正因为丹石发作的症状可怕,因此服用五石散者,罕少能断绝药瘾。哪怕医者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也会再次用药,害了自己性命。然而面前这人,哪怕病的只剩下半口气,也未曾重新服散。更难得的是,他的手指一直在微微发颤,但是眼中清明并未减少半分,面对问题也能对答如流,毫无失态之处。
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难怪他能让王中正激赏不已。
看着姜达那略带赞许的神情,梁峰在心底叹了口气。他要的可不是别人的钦佩,而是实打实的停下这该死的戒断反应。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手抖就没有一刻停下,还要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身边亲近之人。也亏得梁府的隐患已经一一剔除,古代的生活节奏又慢的吓人,否则都要把他熬的油尽灯枯了。
不过,他倒不怀疑这个年轻医生所说的话。如果五石散有什么安慰剂或是特效药的话,还能流毒百年,祸害几代人吗?看来除了硬抗,也没别的法子了。
微微一哂,梁峰答道:“有姜兄这一句话,我就安心了。”
看着梁峰那副模样,姜达忍不住补了句:“不过梁郎君也不能大意,最近还要好好休息,吃些药膳。对了,这次王中正也托我带了些药材来,里面正有几味可以安神,一会儿我写个方子,调成香粉,晚上薰焚也可帮助入眠。”
“如此甚好,多谢姜兄。”梁峰眼睛一亮,能有点安眠药让他少做噩梦也行啊。
看着面前之人神情一松,姜达也觉得心中畅快了些,轻咳一声,开口道:“今次家翁有事,留在铜鞮,派我来给梁郎君诊病。除了之前内服的药外,还要用上针灸、药浴,帮助行药排毒。不过梁郎君身体太弱,怕是要再调养几日才能用针,还请梁郎君稍安勿躁,精心调养。”
没想到这位姜医生不只是复诊,还兼任了理疗师,这待遇可大大超过了上次啊!是送去的那封信起了作用,还是他们发现了鼠疫传播源的关键问题呢?
脑中一转,梁峰就微笑开口:“没想到姜太医无法前来,不知上次所说的‘疫物’,查出端倪了吗?”
姜达轻咳一声:“实不相瞒,这次我来梁府,不但是为梁郎君诊病,也是为了‘疫物’之事。我父兄最近在郡城附近四处寻访,确实在伤寒病患家中发现了死鼠。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怀疑疫病不只是秽气。那些高门显贵无不避伤寒如蛇蝎,可是即便身边没有病患,也会不知不觉染上伤寒,实在让人生疑。如今看到了死鼠,我方才恍然大悟。”
这也是姜达对疫物之说最感兴趣的地方。按道理,只要不接触伤寒病患,紧闭门扉,就能杜绝感染。可是一地爆发疫症之后,不论贫富贵贱,总是先后出现病患,防不胜防。哪怕搬走,也会有人陆续感染。不少人说这是疫鬼作祟,如今想想,恐怕是队伍里裹挟了病鼠,又有蚊虫吸食了患者的血液,传到了其他人身上。只是防着人与人之间的接触,谁又曾想到,还有这些小小野鼠作祟呢?
“可是如若疫物真的来自虫鼠,要如何才能消除疫病呢?”这也是姜达十分困惑的事情。难不成佛祖还能传下什么秘法,杀灭一切虫鼠?
“只需控制源头就行。”这几天病痛难耐,为了转移注意力,梁峰也认真回忆过关于防疫的关键事项。如今终于来了懂医术的人,他自然打起了精神,开口道,“首先,可在疫区洒下石灰调成的石灰水,洒在病人待过的地方。石灰水必须现调现用,不能放置太久。”
“石灰?可是砌墓的那种白灰?”姜达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所谓石灰,就是白灰。民间也多有练灰场,出产白灰供刷墙、砌墓所用。这东西能够防虫,想来也是要的这个效果。
梁峰微微颔首:“石灰非但能杀灭虫虱,还能投入水中,除掉蚊子幼虫,很是管用。只是泼洒之时,莫伤了人。”
生石灰兑水是能发热的,放多了似乎对人体也有些害处。不过鼠疫面前,这些小事也算不得什么了。他继续说道:“还有病死之人,尸体最好焚烧。若是不行,用白灰垫身,尽早掩埋。所有沾染过病患粪便、呕吐物、血污的衣物,也要一并烧毁。”
这姜达自然能听明白,遇上天花之类的恶症,也需要烧掉病患沾染过的衣物。至于烧尸,有点难度,但是能用白灰掩埋,也算全了一些人土葬的心思。
“对了,不论是出诊还是防疫,最好在面上蒙条布巾,掩住口鼻。万一出现秽气,也能抵挡一二。还有不要触摸那些带着疫物的物品,手上包一层布巾,或是用木夹之类物件夹取,会好上不少。”口罩是医学史上的一大发明,对于医护人员的帮助很大。人才难得,这些医生万一也感染了鼠疫,可就不妙了。
这条完全是为医者着想。姜达在点头的同时,不由暗自揣测,这一条条都是佛祖指点的吗?怕也有这位梁郎君的妥帖心思吧?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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