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直默默无语两眼泪,一个一百多的,一个九十多的,自己亲爷爷活到现在也没这么老,都怪自己算术太差,脑子一热就来找人,没计算好四十年代的老战士活到现在是多大岁数,这要是真带了去,老胳膊老腿折腾两下就散架,又是脑血栓又是心脏病的,还不够自己伺候的。
“爷爷,您是汉东的爷爷,我也叫您一声爷爷了,这事儿要不咱先缓缓。”刘彦直斟酌着语言道,“兴许还有别的法子。”
刘骁勇道:“孩子,但凡还有别的办法,你也不会来找我,我给你推荐的这个兄弟,绝对管用,前两年他还能扛着半扇野猪走几十里的山路,你要不信,咱爷俩可以去山里找他。”
刘彦直想了想说:“好吧,可以去看看,您看什么时间合适?”
刘骁勇说:“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开拔。”
“现在?”刘彦直服气了,这老爷子精气神真没的说,如果不是他自己报出年龄,看起来也就是七十多岁的样子。
“我收拾点东西。”刘骁勇说,“你稍等片刻。”
老人家进了卧室,翻箱倒柜,刘彦直从敞开的门外看过去,只见刘骁勇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长条形布袋,看形状就知道是日本军刀,又从床底下拖出一口陈旧的皮箱,打开箱盖子,里面是两个油布包裹的东西。
“来帮我一把。”老人家说,刘彦直赶忙过去,爷俩在写字台旁打开油布包,里面有两支手枪,都涂抹着厚厚的黄油保护层,一把毛瑟m1932速射型全自动手枪,就是传说中的二十响快慢机,还有一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套筒上还刻着“中华民国国有”的字样,另有配套的弹匣和子弹若干,箱子里垫底的是四枚木柄手榴弹,沉甸甸的很有年代感。
两人将枪上的黄油擦拭干净,刘骁勇变戏法一般将快慢机拆成零件,又细细的擦了一遍,重新组装起来,七十多年前的老枪依然烤蓝瓦亮,机件啮合良好,如同刘骁勇一样,宝刀不老。
“老伙计啊,藏了你们这么多年,本想带到坟墓里去,没想到还有机会重上沙场,这是天意啊。”刘骁勇抚摸着两把枪,感慨万千。
刘彦直忍不住道:“爷爷,您真相信我说的话?”
刘骁勇道:“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看透了,真的假的,有什么区别,总之这一趟我得去。”
刘彦直道:“刚才您不是说身子骨不行了么?”
刘骁勇道:“冲锋上阵和小鬼子拼刺刀是不行了,但是给你们压阵还是可以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彦直也不能再拒绝,可是怎么去山里找拴柱是个问题,现在车站都要安检,带着刀枪肯定不行。
“我打个电话,让孙子来送一趟。”刘骁勇拿起了电话机,给二孙子刘汉南打了一个电话,半小时后,刘汉南开着汽车来了。
刘汉南是刘汉东的弟弟,但却没有堂哥那样的威猛,只是一个普通的都市青年,他买车的钱是爷爷赞助的,所以勉为其难,不过挺不情愿的,刘彦直便说自己有驾照,不用劳烦他出马,刘汉南乐得轻松,把钥匙留下就走了。
刘彦直驾车去了南泰县,沿着蜿蜒山路上了大青山,拴柱住在野猪峪,一个极其偏僻的小山村,前两年才修桥铺路,和外界有了联系。
刘骁勇口中的拴柱姓程,人们都喊他老程头,当年是抗日救国军司令赵子铭的警卫员,在大山里为赵司令守墓半个世纪,仅凭这一点没,就能认定这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老程头的家很简陋,屋里挂着几个镜框,装的都是儿孙的照片,他自豪的介绍说,程家没孬种,儿子死在越南战场,孙子死在缅甸,曾孙在当兵,将来也是要上战场的。
刘骁勇道明来意,老程头久久不语,忽然从屋里搬出一个尘封多年的坛子,说:“先喝再说,放了三十年的包谷烧。”
山村人家自酿的陈年老酒,醇香无比,两位世纪老人对饮,刘彦直陪坐,喝了三碗酒之后,老程头才道:“刘司令你说的话,我信,我就问一句,咱们回去能不能把赵司令救了?”
刘骁勇看了看刘彦直。
刘彦直有些犯难,他是去执行重要任务的,不是去救人的,如果因为救人耽误了正事就麻烦了。
老程头起身道:“你跟我来。”
刘彦直随着老程头来到屋后的树林深处,这儿有一座坟茔,立着块石碑,上刻抗日救国军司令赵子铭之墓。
“赵司令是个豪杰,我喊他叔,他死的那天,我去了县城法场,亲眼看着他盘腿坐在戏台上,被桥本一刀斩了头颅,那头落地还在喊,好快的刀!”老程头眼睛湿润了,仿佛回到了记忆中,“叔死的时候,婶子给他生了个男娃,可怜叔连自己当爹了都不知道。”
忽然老程头虎目圆睁,猛然跪在刘彦直面前:“若能救了赵司令,俺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刘彦直急忙搀扶老程头,刘骁勇却拦住了他,淡然道:“你当得起这一拜。”
老人家一辈子的夙愿,举手之劳就给圆了,反正去都去了,不差这一步,刘彦直咬牙道:“好,我答应了!”坦然受了一拜。
老程头起身,刘彦直却又拜了下去:“老爷子,你也受我一拜,不为别的,就为这份赤胆忠心。”
“好,咱们回去喝酒。”老程头意气奋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走路脚下都生风,三人回到屋里,大块的野猪肉已经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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