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几乎要从床边跳起来。
「你该不会要说,他身有残疾吧?」
我的脑子对于作者的形象又重新排列组合起来,我想像一个男人,二十五六岁,足不出户,有点小财产,然后坐着轮椅,凭着雨景,在窗前照顾铃兰花的景象。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q好像可以具现出我的想像似地,忙说:「你看这里,他还和tony一起去淡水骑脚踏车呢!而且脚不方便的人,每天搭大众运输工具通勤,捷运也就罢了,公车那简直就是酷刑,我想他应该至少是四肢健全的人。」
我真的怔住了。
「那他残疾在哪里?哑巴?聋子?啊……眼睛吗?你是指眼睛吗?」
我站了起来,「难道说他瞎了,不,是弱视?」
「我不认为弱视的人会若无其事地坐在电影院最后一排。」
「那到底是怎样?」我困惑地皱起眉头,在房间里踱步,半晌才渐渐抬起头。
「啊,啊啊!我知道了,q!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说他是色盲对吗?全色盲?啊,红绿色盲就不能考驾照了。」
q点了点头。
「对,我是这样想的,而且我觉得他应该是全色盲,因为全部落格一千二百四十四篇记事里,没有一篇有提及颜色。」
我呆住了,忙抢到电脑前,快速浏览了一次所有的记事。大概是因为分条项纪述的关系,感性的氛围本来就少,我发现他即使描写天空,也只说天空很干净、天空里一片云也没有,而从没说过天空好蓝之类的话。
我脑海里的作者图谱再一次重绘:男人、二十五岁,足不出户,他的眼睛看出去,只有黑色与白色,他活在非黑即白的世界里。
「啊,这么说来,我记得20xx年有一则记事……」我飞快地滚着卷轴,「好像是12月的,有了,十二、tony找我去看朋友的画展,我拒绝了。他没有说明任何拒绝的理由,我当时就觉得很怪。现在想想,他如果去看画展一定很尴尬。」
「对啊,要是tony的朋友要他评论什么那就糟了。」
q似乎有点忧郁,但我不知道他忧郁的原因。
「知道作者是色盲之后,就可以删去不少他可能从事的行业,而且说真的,全色盲在世界上人数非常非常少,且常伴随着其他眼疾,他们的视力经常也不是很好,你知道有哪些行业是全色盲无法或禁止被从事的吗?」
「唔,警察?」我想到前阵子的新闻。
「嗯嗯,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像是医生、医院相关工作,多数需要驾驶的行业、美术和设计相关类科,还有化工业和电信电气业等等,以大学的分类来说,几乎二三类的行业都会被封锁,多数色盲只能从事文史、商科或是法律类的工作。」
「没想到有这么多。」我感慨地说:「就算这样,一类科的工作范围还是很广吧,怎么判断他确切是什么职业?」
「嗯,我研究了这个部落格很久,发现有一段记事非常值得玩味。」
q把卷轴拉到最下方,那是20xx年4月的文章,他指着日期说,
「我发现作者虽然很勤奋在写日记,但在这一千多篇文章里,20xx年4月到20xx年6月这三个月间,更新的内容明显单薄很多。」
「会不会是倦殆期?」我问,指着画面说:「经常会这样吧?比如学钢琴之类的也是,一开始很热衷,发誓每天要练习个五小时,但有一段时间会忽然都不想弹了,甚至想要放弃。持续性的东西本来就很容易发生这种事。」
「这也有可能,但我觉得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q一边说,一边翻阅着20xx年的记事。
「如果是倦殆的话,那应该是生活上实际发生很多事,但作者却懒得写,或草草带过这样。但这段时间的记事,给我的感觉是虽然作者想写,但却没发生事情让他写。」
我看了一眼q指的地方,的确那一整个月的记事都很无趣,像是4月30日写着:一、早上接到tony的电话,和我道早安,叫我要加油。而后竟然就没了,而5月7日的日志则写着:一、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tony,很寂寞。也是一样一项就终了。
有天的日志上更干脆地这样写:一、今天什么也没有,茫然。
我忽然想到,这个部落格可以说是围绕着作者和tony之间的关系写成的,也因此就算作者本人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要和tony之间什么变化也没有,那作者就不会写出来,我们读者也不会知道。我惊觉到这个阅读困境。
「所以你觉得是某种原因,让他整整三个月和tony没什么交集?」我问q。
「嗯,我们来拉出一个确切的日期吧,这类短促的记事从20xx年4月20日开始,一直到20xx年的6月22日为止,6月23日的记事明显和前一天不同,感觉连作者的心情都丕变,你看。」
我读了一下6月23日的记事,那个男人像是要庆祝什么一样,记事上写着:
「一、和tony去爬了久违的山。二、枝繁叶茂,鸟语花香,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三、晚上tony在山腰上订了餐厅,一起去用餐。四、和tony在车上接吻了……」
这个男人的日记很少显露自己的情绪,这种分点分项的写法,的确也比较难表现出作者的想法和感情,但就只有这篇,我明显感觉得他那种如释重负的爽快感。
中
这个男人的日记很少显露自己的情绪,这种分点分项的写法,的确也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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