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见状心道不好。他知道他撒下谎言是绝无可能瞒一辈子的,可非要在这个时候大白,也还是让他忽生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仓皇之感。但他却也没有理由出言阻止,只得眼睁睁地章谨把那屏蔽贴、连带着他们拼命掩盖着的秘密都一并揭开。
章谨小心翼翼地帮着迟熙言将屏蔽贴撕下,却在撕到一半的时候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变了一变。可章谨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迅速地掩下了心中的情绪,继续帮迟熙言把屏蔽贴撕了下来,之后还行若无事与他聊了一会儿,又陪他一同用了些午餐。
迟熙言吃的依旧很少,但有了早上吐了的那一回,容珩和章谨也就没再敢劝他,只能想着下午再给他多加一餐,便也就由着他了。
午餐过后,章谨又哄着迟熙言睡一会儿午觉。迟熙言可能也是精神太过疲累了,在章谨的轻拍抚慰之下,就如同他幼时一般,他竟也真的渐渐又睡了过去。
待迟熙言睡着后,章谨对容珩使了个眼色,就轻悄悄地起身,走出了内室。
容珩知道章谨要找他聊什么,也知道这一劫是逃不过去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在走之前拿走了放在床尾凳上的迟熙言的手机。
迟熙言目前看上去不像有玩手机的兴致,但容珩也得防范于未然。
迟熙言当众晕倒距现在过去差不多有一整天了,皇室的正式声明还没那么快能发出,而网上的热议却是不可能等待的。
他派了人随时关注着网上的舆论走向,知道猜测迟熙言流产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虽然大部分人还是相信太子内君,等着皇室的声明,但也有一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猜测太子内君是不是出轨了。
在这些往恶意方向猜测的人中,已经有人在排点可疑对象了,大学同学、世交好友、侍从武官……总之猜什么人的都有。而相较这些不足为惧的随口胡猜,更糟糕的是,也有人正在照着迟熙言前些日子的日程来顺藤摸瓜,并且已经言之凿凿地认定,太子内君在这次慈善活动之前、最后一次出现在人前,便是在两个月前的容珣亲王的生日派对上。
容珣生日时请的人不算少,人多口杂的,就算当时对那场意外事件的消息封锁得半点不漏,但与会人员之类的信息,多少还是会有所流出的。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在现在的容珩看来,却是教他紧张得心惊肉跳。
八卦从来都是不用讲证据的,就算没有半分证据,只要说得合情合理、又有足够的噱头能吸引人,那么就多得是跟风热议吃瓜看戏的人。而现在虽然似乎还没什么人联想到明子熠,但照这个趋势下去,难保不会有人想到先前乔松与明子熠打电话时被偷拍了的视频。届时,只要把这两桩事一联想,就算全篇鬼话,但有着太子内君和与容珣亲王有绯闻的体育明星作为主角,怕也会成个不得了的大绯闻。
更何况,容珩还知道,这并非只是绯闻而已。
容珩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内务司的效率高一些,早点调查完毕,早点出了官方声明,好拉回更多的有理智的民众,尽可能地挤压掉绯闻的生存空间。
而这些,就别让正在修养的迟熙言再费神劳心了。
容珩揣上迟熙言的手机,起身跟着章谨出了内室。
迟熙言的卧室是个套间,从外面一进门是个起居室,起居室左右各一个房间,左手边是内室,右手边是小书房。章谨要对容珩说的这话不能教旁人知道,因而此时连卧室都没出,就去到迟熙言的小书房里,半掩上门,等着容珩过来。
书房里只搁着一张椅子,章谨并没有坐下,兀自站在书桌旁,右手抚在敦实朴拙的酸枝木制的书桌上下意识地摩挲着。
容珩跟着走了进来,带上门,站到章谨面前,唤道:“岳父。”
“太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要说什么。”章谨收回手,直视着容珩,那双同迟熙言很是相似的眼睛里,此时却满含着与迟熙言截然不同的严肃与严厉。他说道,“我想跟你说点旧事。在公布你们的婚讯之前,熙言确实是不知道要结婚的事吧?”
容珩知道此事再瞒不过,并不辩驳,只低下头认错道:“岳父恕罪。”
“他那时是与旁人在交往?”章谨沉着脸问道,“而你在提出完婚之前就知道?”
“是。”容珩依旧垂着头答道。
“你知道他与别人在交往,却与他一起瞒着所有人。不仅瞒着所有人,还转过头来连他也骗。”章谨冷笑一声道,“太子,你当真是好算计啊。”
当日,迟熙言在得知婚讯后慌乱中给他打来的那个电话,就已经让他不得不对多心了。虽然后来容珩给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但他和迟敬秋也不是就全然能够放下心来的。
可不放心又能如何呢?彼时婚讯已然公布,大家没有后退的余地,那婚就是咬着牙也是得先结了的。而容珩给的那个解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只能自我安慰地相信着,并把迟熙言在之前欲言又止中透露出的自己的不知情,当作是一时闹别扭而已。
后来看着他们两个婚后相处得依旧如常,他与迟敬秋才堪堪放下心来,觉得之前或许真的是多虑了。但现在,截然相反的真相却又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认清,当时标记了迟熙言的确实是另有旁人,而迟熙言的不知情从来都不是闹别扭,而是真的不知情。
他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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