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宫人见是弦月,纷纷让开,灯光下,隔着那么近的距离,弦月终于看清了他们脸上的表情,悲切而又凝重,近了,甚至可以听到哽咽哭泣的声音。
想要加快步子冲进去,可不知为何,脚却像是被灌注了水银一般,怎么都走不快。
“公主,你怎么来了?”
静立在一旁的凝香瞧见弦月,惊慌的冲了上去,牵着她的手,将她上下检查了一遍,见她无碍,松了口气,触手的掌心冰冷的吓人。
“公主。”
凝香见弦月半天没有反应,脸色苍白,呆呆的注视着湖畔的位置,不由担心的叫了一声。
“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宫吧。”
凝香瞧着弦月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边说边蹲下身子,想要将弦月抱起来。
“走开。”
她没料到弦月会突然将自己推开,而且力气那么大,向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回神的瞬间,弦月已经从她的身边抛开。
“公主!”凝香大叫了一声,慌忙从地上起来,追了进去。
“轰隆。”
那一瞬,弦月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如置冰窖,脸上冰凉冰凉的,伸手一摸,才发现,满是泪水。
地上的人,身姿颀长,脸苍白如纸,四周全是流动的水珠,静静的躺在地上,像是停止了呼吸一般,刚刚他还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长寿面,和她笑着说话呢?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谁把她的哥哥害成这个样子的?是谁?
“公主。”
凝香走到弦月身边,轻轻的叫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公主和殿下兄妹情深,这该怎么办才好?
“公主,殿下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的,我们先回宫吧。”
凝香边说边掉眼泪,扯了扯弦月,可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张总是带笑的脸,
真当她是四岁的小孩吗?那么好骗。
“哥哥,月儿来了。”
“不是说要将父皇母后的爱一并给我,一辈子守着我的吗?”
“哥哥,你快醒醒啊。”
她用力的晃着昏迷的凤久澜,双手拍着他的脸。
一旁的人瞧着弦月这模样,也忍不住抹泪。
“孽女!”
弦月还没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一只张开的大掌朝着自己飞了过来,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渗出粘稠的液体,腥甜咸涩。
弦月抬头,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凤玄凌,紧咬着唇,没有说话,而一旁的凝香早就吓破了胆,急急的跪在地上:“皇上,公主还小,你要打就打奴婢吧。”
公主才四岁,如何经得住国主这样的打法。
“没用的奴才,朕要你的脑袋。”
凝香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不敢说话,自从先皇后薨逝,国主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
“克死你的母妃不够,现在又要害死你的哥哥吗?”
弦月看着躺在地上的凤久澜,只觉得心里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冷,冷的牙齿打颤,浑身发抖,感觉快要冻死了,哪里还有心情管凤玄凌说了什么。
难产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可是现在,如果不是自己,哥哥他怎么躺在这冷冰冰的地面上?
她艰难的撑起身子,爬到凤久澜的跟前,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冰凉的温度让她的心越发的惶恐不安,手指探在他鼻翼的位置,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哭。
“御医,御医在哪里?”
她的眼,扫过四周,尚医局中,平日里一个个高谈阔论的老头在这样澄澈而又悲伤的目光注视下,全都低下了头。
“凝香,快去找别的御医了。”
她看着凝香,哭着央求。
“公主。”
这些是凤国最好的大夫了,他们都没有办法,找别的人又有什么用?
“快去啊。”
凝香跪走到弦月跟前,跟着她一起哭出了声。
“公主,殿下已经没气了。”
她凑到弦月耳畔,小声说道,虽然知道不该说这样的话,但公主这个样子,她实在没有办法。
“你骗人。”
她大叫了一声,歇斯底里,只觉得心里紧绷着的弦,顷刻崩裂,春日里,挂在枝头最后一片花瓣掉落,只剩无限的苍凉,一下子,仿佛没有了留恋。
“哥哥。”
“哥哥。”
她抱着凤久澜,无论那些人怎么劝就是不肯松手,那些人也想不到,四岁的弦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怎么拉都拉不开。
凤玄凌受不了打击,被其他人劝着离开了,其余的宫人见弦月如此,也不敢妄动,夜里,静悄悄的,只有那脆弱的哭声,丝丝入扣,撩人心弦。
“我可以救你哥哥。”
恍惚间,弦月好像听到有人对她说话,可以救她的哥哥吗?
泪眼模糊,可她还是隐约看到了那人,一身的雪白,就连头发也都是银色的,可是那张脸,却如花季少女一般年轻。
“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把你的哥哥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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