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司服完苦刑一个月出来的宫人,还没过上几天安份日子,他们的主子皇长子殿下就被踢出宫要扔到边州去了。
“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京,在京城有家人的,或想留在宫里的,但说无妨,不论去、留,念在诸位伺候殿下至今的恩情,殿下必不会亏待你们。”易唯润坐在侧位说到,殷永年则坐在主位,手按膝盖一脸的面无表情。
底下跪了一片宫人,俱是鸭雀无声,何寂跪在上首处,开始朗声点名,“喜郎。”
叫做喜郎的小内侍被头个点到吓了一跳,咬着唇身体筛糠似的打颤,最后用力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大殿下对喜郎有恩,奴才无以为报,但喜郎想留在京城,请、请殿下成全!”
于是一片宫人头磕个不停,都是想要留下来不用愿同往。毕竟东北之塞的边州是苦寒之地,经年累月不是风就是沙,还有凶猛的草原民族袭扰,完全不是人待的地方。
“那好,都来领你们的赏银,别后各自珍重吧!”
宫人们膝行至易唯润跟前,各领到一布囊装的碎银,又是一阵磕头叩谢感激涕零之语,收拾了私物便出辉仁宫门各自去了。
何寂起身,向殷永年和易唯润作了个揖礼,“何寂没有亲族在世,殿下与公子就是何寂的家人,何寂愿与殿下、公子同去边州。”
“谢谢你,何寂。”
皇子建府,可从宫中带走财物,但殷永年也没有多拿,主要就是车马、金银票、随身的食水和衣物行囊,以及慈恩塔内的生母画像。
易家做的准备就比较多,说是已经派了信得过的工匠,先出发前往边州去为他们买地、选址、建屋,再派上两名健壮的家仆随扈伺候,并在钱庄存了不少的银钱,让他们一路上可以凭汇票向分庄提取使用。
梅氏还为易唯润准备了一个剔红宝盒装的各种药物,“要是水土不服,这里有些可以应急的药丸、药粉,知道你爱吃,但也要小心不要吃坏了肚子。”
易唯儒则赠送幼弟一把可以贴身藏佩的短刀,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把兵器里了。
皇帝把殷永年、易唯润召去吃饭,一顿饭下来却什么也没说,皇后也把殷永年和易唯润召去吃饭,说了不少叮嘱的话,让他们务必保重,若遇到无解的困难,就写信回京请旨,只要是她能力所及的,一定帮他们办到。
皇贵妃已和殷永年撕破脸,自然再也不屑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太子倒是排除万难又找他们来了。
殷永年看见这三弟,只是绷着一张脸,易唯润则是怕了他,赶紧退后数步紧挨在殷永年身侧站着。
“大皇兄,润哥哥,对不起……”大概是莲花池水进了脑子,太子反而清醒多了,没再说什么浑话。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易唯润有点皮笑肉不笑的说。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二哥不在宫里了,大哥你也要走,就剩我一个人。”
“对太子殿下和皇贵妃娘娘来说,其实这样挺好的不是吗?”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好。”太子显得很委屈,激动的说。
“喔,却是只要太子好,我们都不能好了?”
太子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平常温润如玉的易唯润,会这样夹枪带棒的和他说话。
“我……”
“殿下,您是太子,承载的是朝阳国的未来,您已不能是只想着自己要随心所欲的孩子了。有所得,必有所失,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太子就该有个太子的样子,不然又置我们于何地呢?”易唯润说完,向太子行大礼道,“恕臣侍无状,殿下千岁珍重。”
殷永年见话说完了,向太子点了点头,便牵着易唯润的手一起离开。殷永和看着他们俩的背,自己形单影只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而易唯润和他的大哥却愈发的如胶似漆,太子的眼睛便又通红起来。
“不要走……”
那俩人,自然是听不见他喑哑的声音,就是听见了也不会留下来的。皇宫的生活看似优渥舒适,实则危影幢幢,而塞北的边州看似凄迷苍凉,却是自由之处。
纵使千般准备、万般不舍,殷永年和易唯润一行人终是要启程,两名主人,三名仆从,车马、器物、衣物、金银若干,轻装简行就踏上了遥远的旅程。
“儿啊!儿啊!爹娘等你写信呀!”
“殿下,请对我们润儿好……”
出行时,宫里人象征性地送了下,易家倒是跟着送了一路,殷永年见易唯润双亲神情悲戚,突然跳下马匹向两位高堂行子婿之礼。
“永年此生不负润儿,必护他爱他、至死不渝。”
易家人吓了一跳,倒是受了这个礼,心也似乎稍感宽慰些,“好,好,殿下,请记住您的誓言,一定要让润儿平安。”
“爹、娘、兄长保重,润儿也会保护殿下和自己的,快都回去吧!”易唯润坐在车轿里,一手在底下把衣袍捏得死紧,一手向他们挥别,要他们别再送行,赶紧停住家去。
离别依依,尘沙滚滚,易唯润和殷永年终于离开皇家宫室,去向他们无垠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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