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颗照明弹的照亮下,鬼子能看到田野里有条沟,但是视线毕竟是平的,他们无法确定这条沟里现在藏了多少人,射击没有效果,于是毫不犹豫就用掷弹筒狠砸了一气。
爆炸声停止了,枪声也停止了,三个方向全都安静下来,漆黑的绫头村及其四周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黑暗中,一个声音讷讷说:“这……胡老大……还能全乎么?”
“闭嘴”这两个字娇声戾气。
马良愣愣地望着漆黑,感觉腿上被人踢了一脚,一回头看到两个人影站在身后,一个高大一个瘦弱。
“他要于什么?”说话的是吴严。
“班,班长说……要为后边的挖掘工作……减少风险。”
“挨揍能减少风险?是不是他自己又活腻歪了?”这次说话的是高一刀。
“班长说……挖沟不怕枪,可是掷弹筒有威胁。他说这些鬼子是个标准中队,应该有六具掷弹筒,榴弹应该不超过一百二十发,他要去耗到鬼子舍不得再打……让我在这数着。”
高一刀无语,心中暗道:原来打仗也可以带查数的?这个不要脸的真精啊这一手我得学着……
吴严也无语,心中暗道:这得是挨过多少次炮击,填掉过多少人命才形成的战斗经验?长见识了……
在漆黑一片的战壕里甩了甩头,能听到一阵碎沙掉落的声音,这一阵猛烈的榴弹覆盖,让胡义找到了一丝久违的感觉。这种感觉既令人讨厌,又令人兴奋,又爱又恨就是这种滋味,只是掷弹筒的6毫米口径太小了点,不如迫击炮和火炮的感觉来得爽。
扯开搂在怀里的机枪,重新直起身,在田野中间探出头,漆黑,寂静。架上机枪,拉开枪机柄,瞄准漆黑,扣动扳机。
寂静瞬间被打碎,机枪狂躁地跳动着,枪口前大团的爆闪连续地刺晃着枪身后的细狭双眼,一排猩红弹道徐徐展开,嚣张地穿过黑暗田野,疯狂地撕咬着土墙、砖缝,从一边快速均匀地洒向另一边。
三挺歪把子随即交错着响了,疯狂地朝着田野里报复射击。
紧跟着村里传出几声闷响,六次爆炸交替出现在刚才捷克式射击位附近,场面再次喧嚣一片。
“我回去了。”撂下这句话,吴严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里。他不打算再劝了,胡义的做法让吴严得到了启发,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可以是兵员消耗,可以是精力消耗,同样也可以是弹药物资消耗,这么个折腾法,远离县城的这个鬼子中队早晚会变得畏首畏尾捉襟见肘,不信他们能一直意气风发。高一刀愿意扯淡,那就扯吧,但愿二连的损失不会太大,但愿吧。
现在,高一刀终于明白胡义为什么朝他勒索子弹了,到了今天总算看出来了,胡杂碎凡事都靠子弹来填,他就是个吃子弹的祸害,从八路军里绝对找不出这样一个机枪手,绝对没魄力如此浪费弹药,太败家,但是……又拿他没辙
几次三番下来,鬼子的掷弹筒果然不打了,还击的机枪也只剩下一挺,配合零星射击的步枪,你要是一梭子,我就还你一梭子,似乎意识到了八路这是故意折腾。
在一片枪声落下后,一个喊声响起在田野中的黑暗:“骡子。”
“呃……这是喊我?”罗富贵楞乎乎地问旁边。
刘坚强已经提着工兵锹站了起来:“少废话,继续开工了”
五个弹夹全打空了,胡义坐在战壕里,摸着黑往弹夹里装填子弹。壕沟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三个人影猫着腰到了近前。
“胡老大,你……没事吧?”
“记得昨天伪军摆沙包那个位置吧?”
“嗯。”
“现在从战壕右头那边开始挖,朝着摆沙包那地方挖,不要一直挖过去,挖二十米远就停下告诉我。”
“得咧。”
罗富贵三个人掉头钻进黑暗,再次开工。这时壕沟里再次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一个猫着腰的大个儿到了胡义旁边,定睛往胡义这里看了看,然后一屁股坐在战壕的黑暗里。
“还要多长时间?”高一刀问。
“很快。”
胡义的回答让高一刀有点纳闷,这里距离村子还有大约七十米远,尽管罗富贵他们三个的施工速度相当神速,可是要挖完七十米长,高一刀也怕到时候天快亮了。
胡义把一个装满的弹夹塞进衣袋,又摸出另一个空的继续装,猜得到高一刀的沉默是在担心什么,于是继续道:“我不会让他们挖到村边,那样早晚会吃鬼子的手雷。从现在的位置,只向前挖二十米,用不了多久。”
“啥?剩下那五十米,你指望我爬过去?你们九班的人命值钱,我们二连的人命就不值钱?你……”
“你不用爬五十米,爬二十多米就行。顺着那段沟,正前方二十多米远有个沙包工事,能藏住一个班,那里可以成为你的暂时掩护位置,从那里距离村子只有二十多米,这么黑的天,对于你高一刀来说,应该不算大麻烦吧?”
“姓胡的,你少扯淡,不行你至少要给我挖到那个沙包位置。”
“要打的是你,不是我。我只于这么多,你要是不怕手雷伺候,那就让你的二连自己去挖,别指望我让弟兄冒这个险。”
“他娘的你……信不信我……”
“不信”胡义当场扔下了手中的机枪弹夹,静静注视着高一刀那张黑暗中的脸,淡然面对威胁。
战壕里的黑暗中,两个人谁都看不清谁,但是两个人都在互相看,使劲儿看,恨不能活活把对方给看死。
已经过了午夜,罗富贵三人的挖掘工作即将完成,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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