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喜乐镇。
真是个好名儿。
杜亭的心情越发轻快,算着进了镇子后要如何打探那几户慷慨的人家,便更抖擞了精神加快脚步。
未时过半,正是一天当中最闲懒的时刻,但是镇子里却不平静,说句不好听的,颇有点鸡飞狗跳的感觉。
几乎每一家都在争吵,男人和女人吵,女人打孩子,孩子哭闹,连野狗都在为半块馒头咬在一处。
路上行人看他的神情也都狠霸霸的,和原先设想的全不相同,这种场景似乎连“喜乐镇”三个字都辜负了。
杜亭抚着胸口来到一家茶肆前站定,刚迈进一步,头顶就“哗”的泼下一桶水。
幸亏他见机快,躲开了,还不及嘘气,顶上又叮叮咚咚砸下一只汤匙,继而毛笔、书册什么的纷纷往下落,似乎谁正在气头上一把掀了桌子。
怎么到处都在吵嘴?
杜亭摸摸鼻子,心想自己来的好不是时候。
正寻思着,店内传来一阵仓促脚步声,一个伙计自楼梯上奔下来。
“真是对不住了爷!”一个青衣伙计点着头哈着腰,伶俐的跑到外面去收拾那一地残渣。
楼上的喝骂仍隐隐不绝于耳。
杜亭见这小厮和善,忍不住上前攀问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为何都这么大火气?”
伙计一呆,随即乐了:“您是外乡来的吧?”
“可不是。”
杜亭正待解释自己前来的缘由,却被对方接下来的一番话说怔了。
“大概有一个月了吧,家家都丢东西,倒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但可恶的是——丢得全是吃食!
最初是镇尾王寡妇家的鸡蛋,刚攒齐那么一篮,说要等赶集时卖掉,早上一睁眼竟发现不见了!
后来更夸张,刚蒸得的馒头,新烙的肉饼,炖得的鸭子,一会不看着,就长了翅膀般飞了了!”
说罢,伙计指指顶上,“你道我们掌柜缘何气愤?昨儿城里刘府做寿,刘老太太点名要吃我们这家的桂花蒸糕,你知道,收点金桂花多不容易?还要洗净了,泡好了,挑那颜色好看的,好容易蒸出一笼,等要端出去时才发现食盒里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就跟有人成心跟我们镇作对似的。”小伙计哀哀叹道,“都说怕是闹了狐仙,可我看,这狐仙也忒没节操了,你说,狐狸不都吃鸡的吗?怎么这只狐仙是个杂食货呢?”
“哎,客官,看您像个读书人,来我们这是走亲戚还是游学啊?要是走亲戚,要找哪户您问我,我都熟,要是游学啊……啧啧,不太平哦!”小伙计上下打量着杜亭道。
杜亭忙把怀里画卷抱紧了些,咽了咽吐沫,干涩道:“呃……我碰巧路过,路过而已。”
“路过啊?那快坐下喝杯桂花茶吧。”小伙计转身欲取茶具。
杜亭窘迫道:“不,不必了,我没钱……”
小伙计愣了愣,“这样啊,那……喝杯白开水吧,反正最近都没开张,有个人做伴聊聊天也好。”
昨日刚刚吃了整整一笼桂花蒸糕的人哪里好意思再留下喝茶水?
但小伙计挺好客,见他满脸通红一头大汗的模样怎么也不放他走,还自作主张为他倒了碗凉茶消暑。
坐了一会,茶肆果然没什么客上门,伙计也乐得坐在桌上与他说闲话。
几杯凉茶下肚,杜亭稳了稳神,便问:“你们这镇子经常丢吃食吗?”
伙计摇了摇头:“这是第一回。”
“那怎么就断定是鬼神作祟呢?”
伙计歪着脑袋想了想,答:“我也不清楚,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就一并往这方面猜了。”
“书生,你问他倒不如问我。”
又是一阵脚步声自楼上传来,杜亭回头一看,是个满脸精明相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质料不错的长衫,听声音好似就是刚才指天骂地的男人。
果然伙计一见他出来,乖乖跳下地,唤了声:“掌柜。”
“就是冤鬼作祟!”掌柜往桌旁一坐,撂下这句话来。
听到那个鬼字,杜亭心里打了个哆嗦。
他倒是认识一只鬼,不过是只小鬼。
“已经有几户人家凑钱去请道士了。”掌柜倒了杯茶,重重叹了口气。
“啊?不是吧?有这么严重?”伙计咋舌。
杜亭也是这般想。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偷了吃食专门送来给他,但那些人不是小姑娘就是小小子,樵夫,大妈之流,面相善得不得了,又出现在朗朗乾坤之下,怎么可能是鬼怪?
“你们不知道……唉!!”掌柜又叹口气,眉头深深锁住,“这都是报应。”
第6章
掌柜悠悠的开口。
“大约是二十年前吧,我也记不得了,反正我那时还是个这么大点的小毛头。”说着他比划了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身高,“那年南边发水灾,连带出了疫病,不少逃荒的逃难的跑到我们这东边来。”
说到这,他喝了一口茶,杜亭会意的点点头,也不催他。
“你晓得的,那个时候,人人自危,连朝廷都派兵将疫病肆虐的地区围了起来,打算一把火烧掉。结果不想,还是有批难民逃到这边。”
“啊……”刚才听他说放火烧掉时,还提起了一颗心,现下听到有人能逃出来,杜亭免不了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态。掌柜见他这样,诧异的看他一眼,接着说道:“那是疫病,镇上当然不能放他们进来。”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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