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要是顾停云刚才走得快一点,他跟喻宵说不准就被压在山石下面了。
上山的时候雨还没这么大,现在顾停云背着个人,脚步不得不放慢,下山的路便显得分外漫长。
他走得心焦,于是决定跟喻宵胡言乱语一通。反正他睡着呢,也听不见。
“阿宵,我决定一个人背你下来的时候,把你的命当成我自己的了。”他自我检讨道,“自说自话,任性冲动,我有时候还真够不淡定的。”
喻宵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完全不动弹。暴风雨似乎与他一丝关系也无。
“对了,你有没有读过一首诗,”顾停云轻声说道,“一首乐府诗,里面有两句是这样讲的,‘石见何累累,远行不如归’。”
他想起上辈子喻宵一次次地远行,心里和眼里都装着远方。那时候他就明白,喻宵早晚是会真正离开这里,去他去不了的地方的。
想着想着,他满心的酸涩:“你别再走了,就跟我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是很好吗?”
理所当然地,他背上的人一点回应都没有给他。
他想,如果这些话他放在喻宵醒着的时候说,喻宵会怎样回答他呢?
他的双脚在冰冷的泥水里浸泡了太久,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两腿又酸又沉重,堪堪走到半山腰,力气已被抽去了大半,意志力却仍支配着他,让他像机械一般,一步一步稳稳地前行。
后背与喻宵相贴的部分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暖,让他不至于因从脚底生起来的寒气而四肢僵硬。
他望着前方绵绵长长的道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如果我没能背着你走到山下,只能跟你两个人永远留在这座山里,那么,这样也算是同穴了。”
命途若注定不变,他也仍然偏执,能背着他爱的人走多远,就走多远。
第38章以心传心(三)
死同穴当然是一个玩笑。天公没有为难顾停云,他既然能安全地上山,当然也能安全的地回到山下。他深孚众望,背着喻宵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车子所停的地方。
喻宵被抬进救护车里以后,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又要往上走。
司机太阳穴上一根筋突突地在跳:“你到底想干嘛?”
“工作还没做完啊。”顾停云回过头笑了笑,理所当然地说道,“喻组长没能做完的事情,我总得替他做完嘛。”
司机觉得实在头疼。领教过他那股执拗劲儿,这次也就懒得跟他争论了:“你去你去,小心别被埋了就行。”
然后顾停云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又上山去了。
司机想,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
喻宵被送回n市的医院里,动了小小的手术之后躺了一整天。醒过来之后,他脑袋浑浑噩噩的,等把感觉都捡回来之后,浑身一阵酸疼。
他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了自己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至于他现在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
“阿云把你带回来了,自己又赖在那儿不走了。”
袁千秋描述了一下顾停云看到新闻的时候有多么着急,在电视台门口堵救护车时样子又是多么的坚决,最后用一句话告诉喻宵这件事情是怎样收尾的。
“都奔三的人了,还这么任性。”袁千秋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时车子开回电视台,袁千秋还没发问,司机就一脸疲惫地跟他概括了一下顾停云的壮举。
背着喻宵下山的时候他满头满脸的泥水,狼狈得跟什么似的,却大手一挥,说还要上山去帮喻宵完成这次的采访,简直豪气干云。他说这家伙根本没拿自己当人用。
喻宵愣愣地听袁千秋说完这些,接着就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顾停云他们是第二天下午回来的。车子直接开到了人民医院,顾停云跟杨一雯他们急急忙忙地就赶到了喻宵的病房。
顾停云在门口站着没进去,等那三个人在里面闹腾完了,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才静悄悄地踏进了喻宵的病房。
喻宵躺在床上,微微笑着看他,柔声说了句:“你回来了。”
顾停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然后走过去把相机递给喻宵:“不好意思啊,没跟你打声招呼就用了你的相机。你看看吧,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喻宵接过相机,开始翻看起来。
泥石流从山路上奔腾而下,树木的残骸倒在污水里面。穿着橙色工作服、戴着黄色安全帽的消防队员抬着担架在废墟里走。山崖被冲出了一个大缺口,行人站在围栏旁,神色惊恐……
他看看照片,又看看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顾停云,眼眶突然就红了一圈。
顾停云看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喻宵忍着疼痛,一把扯过顾停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望进他的眼睛里面,然后捧起他的脸。
“停云。”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低哑的嗓音似有一种魔力。温热的气息喷在顾停云的脸颊上,让他顿时烧红了眼角。
喻宵吻上顾停云的嘴唇,浅浅地啄了几下,然后舌头就卷了进去。
他吻得没完没了,顾停云心跳得厉害,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他勾着喻宵的脖子,热烈地回吻,接着回忆漫卷而来。
过往他们因相识相知而感到欢喜,全身心地相互倾慕,抵死缠绵,而后渐渐疏离,后来他命悬一线,终局是天人永隔,无限唏嘘惜别天。
一颗心被甜蜜的绝望死死攫住,呼吸也变得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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