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没事了,我就告诉他,想做什么尽管去做,爸再也不阻拦你。”
宁城蓦地看向尹建锋。
尹建锋又道:“我对不起尹天,总是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我将自己的人生观强加于他,认为他为国家献出生命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看见他被推进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满怀家国大义。”
“在是一名特种兵之前,他是我的儿子。”
“我唯一的儿子。”
浑浊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尹建锋肩头轻轻颤抖。
宁城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他听见尹建锋低喃道:“我再也不干涉他的人生。他如果不想当兵,年底退伍季一到,我就给他办理退伍。”
“如果他还想当明星,我暂时不能说服自己为他铺路,但也不会再作阻拦。”
“如果他希望和你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好了。”
宁城哑然地缩回手,直愣愣地看着尹建锋,“你……你说什么?”
尹建锋深呼吸一口气,像一个后悔又慈爱的父亲一般看着他,声音极低极缓,仿佛沉淀着20年来未曾给予尹天的父爱。
“我不会阻拦你们。”
宁城大睁着眼,想要说点什么,心中思绪万千,却集聚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空气似乎凝滞下来,将身处其中的人们凝固成一尊尊雕塑。
手术室的门却悄然开启,有人急切地迎了上去,宁城恍惚之间听到一句话——“尹天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他几近虚脱地靠在椅背上,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下来,眼前的光景模糊成浑浊的色调,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醒来时,周小吉握着他的手,兴奋至极地喊:“宁城哥,天哥醒了!”
尹天尚在重症监护室,他错过了探视的时间。
洛枫告诉他,宁珏也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头部的伤太重,还没有醒过来。
他坐在轮椅上,由周小吉和郭战陪着来到重症监护室外。尹建锋也在那里,见他来了,勉强地对他扯了扯嘴角。
这不是一个开怀的笑,却是一位父亲在得知独子脱险后,发自内心的喜悦。
直到第三天,他才被允许进入重症监护室。
尹天躺在床上,明明浑身是伤,却得意洋洋地冲他笑。
他眼眶灼热,轻声唤道:“崽。”
尹天舔着嘴唇,眼底泛着粼粼清光。声音虽显得虚弱乏力,却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媳妇儿!”
一周后,尹天从重症监护室转了出来,和宁城同在一间普通病房,而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宁珏还没有醒来。
医生说,宁珏的情况不太乐观,有很大的几率成为植物人。
洛枫当即拍板,表示不管宁珏将来怎样,猎鹰既然救回了他,就绝对不会放弃他。
尹天有点心酸,晚上战友与护士都离开后,才悄悄问宁城,“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超额完成任务啊?”
宁城想了想,叹着气道:“算,也不算。”
“嗯?”
“起码他还活着。”
尹天看着天花板,小声说:“我很想再和他说句话。”
宁城许久才道:“我想看他对我笑一笑。”
宁珏始终没有醒来,洛枫和尹建锋商量一番后提前联系到战区里最好的心理医生。
尹天不解,秦岳解释说,洛队相信宁珏一定会醒来,但这12年的卧底生涯势必给他造成巨大的心理损伤。如果他醒来了,洛队希望有心理医生能第一时间对他做疏导。
尹天怅然地靠在宁城肩上,“你说他还记不记得我们?”
宁城抱着尹天的头,什么也没说。
如果不记得,吉普腾空时,宁珏为什么会将他护在怀中?
尹天能够放开拐杖这天,周小吉惊喜地跑来,大喊道:“醒,醒,醒了!”
宁珏醒了,看着一屋子的人,露出与20岁时无异的温和微笑。
他已经不再年轻,眼角有浅浅的皱纹,皮肤黑了不少,五官因为岁月而更加深邃,但眼眸却如往日一般清澈,仿佛根本不曾经历那只有黑暗、血腥、屠戮的12年。
他一眼就认出了洛枫、梁正、尹建锋,转向尹天和宁城时却愣了很久。
直到宁城轻声喊道:“哥。”
他的眼中顿时生出灼灼光彩,颤抖着抬起手道:“城城?”
宁城牵着尹天的手腕走上前去,尹天红着一双眼,像小时候一样盯着他。
他一惊,声音颤抖起来,“小天?”
尹天的眼泪夺眶而出。
宁珏认得所有人,知道自己当过卧底,却偏偏忘了那12年是怎么过的。
医生说撞击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一些影响,如果接受系统的治疗,则有恢复的希望。
洛枫却拒绝了这种治疗。
他们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其间闲得长草的周毛毛带着宁和来过。
宁和抱着宁城失声痛哭,告诉他父母已经想开了。
尹天不太自然地站在一旁,想回避,又找不到借口。
宁和抹掉眼泪,转身搂住他,他僵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宁和说:“我的宝贝弟弟,就交给你了。”
宁珏来到门边,看了宁和一眼,又转身而去。
尹建锋道:“打算继续瞒下去?”
他笑道:“这么多年了,我不想给家里人造成二次伤害。”
出院之后,参与救援行动的一中队队员获集体二等功,而宁珏则因为12年来的重大贡献与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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