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脆弱,连语气亦十分委屈,这番模样,有姝还是第一次见。他一直以为主子是坚强刚毅的,是沉稳精干的,也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然而现在的他,却像一个青涩少年,还不懂得掩饰情绪,更不懂得武装自己。
不,是他想岔了,主子现在原本就是个青涩少年,他才十七岁,又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会做出这种反应实属平常。有姝觉得新鲜极了,连连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安慰道,“只要把积液放出来,再抹上药,过个三四天就能好,不怕啊。不过你回去以后千万别沾水,也不要把外面这层皮弄破,否则会发炎的。”
他边说边轻轻吹拂水泡,无论动作还是语气,都像在诱哄年幼无知的孩童。
这赵小公子未免也太单纯了吧?怎么用逗弄京巴的语气与一头雄狮说话?也不怕被撕成碎片?此时此刻,薛望京对有姝的敬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还冲面色阴沉的赵玉松竖起拇指,表示赵小公子的胆量乃京中第一。
他们全都等着九殿下发飙,却未料九殿下竟缓缓勾唇,眸光闪亮,仿佛十分愉悦。
“好,定不会沾水,也不会弄破这层皮。”他竟然还答应了,语气温柔得一塌糊涂!
众人皆惊,唯独有姝毫无感觉,认真仔细地去戳水泡,再用消过毒的棉花将溢出的积液轻轻擦干净。九皇子举起糖葫芦,在少年原先舔过的地方舔-了几口,又迟疑半晌方徐徐开口,“你多大了?”
“十六。”有姝头也不抬。
“你之前在临安府被人陷害的案子,现在了结了吗?”
“了结了。”
“如何了结的?”九皇子眸光电闪,隐露杀意。
“不清楚,好像涉案几人都被流放了吧?”有姝眼珠子转了转,仿佛在回忆。他没打听后续,自然也就不知道诸人结局。
“竟然只是流放?”九皇子语气加重,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暗暗在心里记了监察御史一笔。前面铺设的差不多了,他才徐徐引入正题,语气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忐忑,“你能看见鬼魂,这事可是真的?其实……”
其实这世上的能人异士多了,不过见鬼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我之前说你哗众取宠、心思龌龊,那是因为我道听途说,偏听偏信,这才对你印象恶劣。说到底,是我心胸狭隘了,理当对你说声抱歉。若你果真能见鬼,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做噩梦?我可以带你去寺庙求高僧化解。你若感觉恐惧,也可住进我的东宫,我乃天潢贵胄,邪崇定然不敢近身。我可以保护你免于任何伤害……
九皇子有许多话想说,却只吐出两个字就被少年急急打断,“不是,当然不是真的!那些事我不想再提。”
有姝抬头,用微红的眼睛快速看了主子一眼,又急急垂下去。他差点忘了,主子对鬼神之说十分厌恶。见主子受伤,他竟又急昏了头,焉知在场众人,多得是想为主子分忧解难者。他身为一个异类,一个极其容易被忌惮的存在,便该远远避开,乖乖藏好,否则又会像上辈子那样以彻底决裂而告终。
这样想着,有姝不禁加快动作,白净小-脸板了起来,眉头皱得死紧,看上去十分拘谨严肃。
九皇子明显感觉到少年散发出来的疏离与戒备,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恼怒,这恼怒并非源于少年的无礼,而是自己先前的胡言乱语。他怎能在未见面的情况下去评判一个人?简直愚不可及!
少年似乎对那件事很避讳,可见已把自己的胡话记在心中,这可怎么办?九皇子首次体会到手足无措,百口莫辩的滋味。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竟不敢随意张口,就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又戳中少年肺管子。
于是他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希望时间长了,少年能慢慢消气。他上下看了少年几眼,柔声道,“你喜欢戴花?”若寻常男子做这副打扮,他会倍感厌恶,然后让侍卫将对方男不男女不女的衣裳当场扒掉,但少年穿着却觉格外顺眼。
大红大紫的牡丹将他本就泛着莹润光泽的小-脸衬托得越发神采奕奕,鬓边一朵山茶,额心一枚宝石,非但不显花哨,反而更彰显出少年的朝气蓬勃与秀丽无双。他长了一副讨喜的好相貌,还有一种令人凝目而望,心防松动的甜蜜气质。
便是让九皇子对着这张脸看一辈子,也不会腻味。
有姝并不在意自己的奇装异服,别人要笑便笑,随他们去吧。然而若出丑出到主子跟前,他的小心脏便有些受不了,羞怯,懊恼、后悔等情绪纷纷涌上来。他立刻摘掉鬓边的山茶,面红耳赤地道,“不,不喜欢。我娘非要我戴。”
少年脸颊绯红,眸子濡-湿,看着比方才还要艳-丽,这副害羞的小模样,亦比之前的冷漠疏离可爱千万倍。九皇子心头的阴云顷刻间消散,一把夺过几欲被毁尸灭迹的山茶,插回他鬓边,还认真调整了角度,真心实意道,“你-娘很有眼光,这朵花十分衬你。有姝果然是个美人儿。”
我家有姝果然是个美人儿呢。曾经熟悉万分的调侃,与这句话奇异重合,令有姝表情恍惚了片刻。在他发呆时,九皇子飞快伸出手,戳了戳少年若隐若现的酒窝,然后将指尖藏入袖中,轻轻碾磨。
手-感竟比想象中还好,今日能认识有姝,便已不虚此行。
有姝被戳回魂,连忙垂头,飞快处理伤口。他一再告诫自己主子身边不需要能力诡谲的异类,这才慢慢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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