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他,忽然轻声道:“谢谢你。”
杨今朝满脸倦容,露出个微笑:“睡吧,好好休息。”
韩零突然想伸手抱抱他吻他一下。
今晚过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想着,杨今朝突然俯下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睡吧,零零。”
“嗯。”她闭上眼。
杨今朝一夜未回房睡觉,韩零不知他去了哪儿,漫漫长夜,没有他的陪伴,她居然感觉——
好不习惯。
一夜未眠,直到天亮。
杨今朝将行李箱放进出租车后备箱,韩零已经在后座坐着,杨今朝挡着门,弯着身对她道:“零零,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机场吗?”
韩零微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又不是没坐过飞机。”
杨今朝神色微微一沉,又道: “哈尔滨很冷,记得下飞机以后换厚一点的那件大衣。”
“我知道,你放心吧。”韩零依旧笑着。
杨今朝不再多说什么,盯她一阵,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他这才关上车门,目送她离开。
出租车开出香华路,打个弯进入另一条道,韩零向后窗仔细望了望,而后确定,杨今朝肯定看不见她了。
“你好,麻烦停车。”韩零对出租车司机道。
司机将车靠马路边停下来:“不是去机场吗?”
“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没办。”韩零道,“多少钱?辛苦了。”
下了出租车,韩零拉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在喧嚷的大街上。
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来来往往的人,接连不断的车声、人声,让她头痛欲裂。
她马上找了家酒店躲进去,静静坐在床边等候着,直到午夜降临,她在洗手间梳洗打扮一番后,连手机也没有带,只身一人,离开酒店。
凌晨一点。
街上安静极了,只有阵阵冷风传出阴森的呼嚎,偶尔路过的车辆也是从她身旁飞驰而过。
路灯昏黄,沿街的店铺早已关门,只有灯牌亮着。
韩零喜欢极了这样深沉孤寂的夜。
只有这种时刻,仿佛这个世界才属于她一人,她不必去顾忌别人,不必害怕成为别人的负担,甚至对自己的无能的自责,都会淡了几分。
但她知道,这种安逸是短暂的,只要太阳升起,有人从她身边再次经过时,她的压力、恐惧、怨恨都会随之而来。
所以,如果想要永久沉浸在这样轻松黑夜,只有一个方法。
死。
她来到一处建筑工地。
几只流浪狗狗朝她吠叫,抗议她惊扰了它们的美梦。
韩零对那些狗的嚎叫追逐毫无知觉,她抬头看着面前这座未完工的高楼,只有灰砖和升降台孤零零露在外面,没有颜色,也没有丝毫生气。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和兴奋感同时涌上来。
她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抱着十分期待,走进这栋尚未建好的砖灰色大楼,慢慢地,一步一步,踩着落满灰尘的楼梯,毫不觉得疲累,上到三十层。
三十层,足够让她解脱了。
她没有喘气,呼吸平静,走到没有玻璃遮挡的窗架前。
楼上的风比楼下急很多,一股接着一股地灌进她的衣袖,钻入她的身体。
韩零抬头望去,明亮的冷月似乎就在眼前,往下一看,楼底是乱七八糟的一片漆黑。
她知道,从这里摔死,迟早是要给开发商造成麻烦的。
可她别无选择。
她的死,怎样都是要给别人添麻烦。
但,这是最后一次。
站在楼层边缘,韩零伸出一只脚悬空。
她开始想象自己死后的样子。
老妈老爸虽然会哭,但也会真的觉得解脱了吧?不争气的女儿,终于离开他们了,不用再为她烦恼、为她焦虑、为她的不争气感到失望。
她的朋友同事,或许会哭,但对他们来说,她的死,是件好事,帮他们杜绝了未来她给他们造成麻烦的可能性。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杨今朝了吧?
她不自觉摸了摸头发上戴着的、杨今朝送给她的白色发夹。
他会难受痛苦,但总归,他也会忘记她的。他总会找到一个比她更合适的伴侣,过上闲云流水的快乐生活。而不是像现在,整天和她这样一个抑郁症患者在一起受苦。
她自己也是如此,死去,意味着解脱,彻底解脱。她不会再活在痛苦里、活在自责里。
真好啊。
她死了,这世界都会因她的离去而轻松自在啊。
韩零微微张开双臂,渐渐将身子向前倾去。
身体重心很快前移,她感到整个人失去控制,一下子猛地跌落,向没有尽头的深渊冲去。
疾风在耳边呼啸,她又像一片枯萎的落叶,不受控制地往下飘去。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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