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法国教师住爱多亚路,明台基本上也在爱多亚路上玩。最近最大的噱头是光华大戏院要放新美国电影,风传电影里有男女亲嘴镜头。嗯。这混球九成九在光华大戏院。明诚放下笔,出门,走向电车站。
明台电影放到半截去上厕所,余光似乎瞥到一个人,吓得他汗毛直立:大哥!再一看,又没有了。明台安慰自己,这只是做贼心虚而已,做贼心虚而已。
一直到电影散场,明台和几个屁孩子商量接下来去哪儿玩,忽然站他对面的小胖子大惊失色:“明台你哥来了!”
明台回头一看,脚一软,明诚穿过散场的人群向他走过来。明台大叫:“十五来了!十五来了!快跑!”
几个小破孩炸锅一样四散逃跑,明台跑得单肩包啪啪拍他的屁股,似乎在替明楼“预热”。明诚看见明台仓皇逃窜的小身影,心中愉悦,微微向后退半步,冲着明台的方向凶猛狂奔。
明诚跑起来像一只豹子。还未成年,细瘦苗条,追逐猎物时踩着风的豹子。
明台当然跑不过他,被明诚一把带。明台被擒,其他几个“虾兵蟹将”不知所措,站着发愣。
明诚严肃:“十五是什么意思。”
明台撅着嘴。
明诚捏他的脸:“十五什么意思。干嘛叫我十五。”
明台小小声:“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明诚差点笑出声,连忙收着:“你们几个,过来。”
其他几个磨磨蹭蹭凑过来。明诚打算押着几个“小逃犯”回明家,突然不知道什么地方一阵尖叫,还是男人的尖叫,叫得明诚皮肤一片起粟,消不下去。
电影散场有一段时间,人群走得差不多。大戏院一楼厕所有人狂喊:“杀人啦,杀人啦,天哪杀人啦!”
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么一喊如同水沸。明诚护着几个小孩子,无意间扫到一个匆匆离去的高挑的人影——大哥?
刹那间明诚的脑子高速运转,自己的身体转了半个圈,挡住那人离开的方向。明台没发现,犹在发愁回家一顿板子少不了,早知道就不逃课了。
明诚押着几个小孩子回家,神色如常。第二天的报纸上就有“光华大戏院杀人案”。凶手手法干脆利落凶狠凌厉,一刀划断被害人颈动脉,血喷到天花板上。凶手甚至很有可能根本没被溅到。
今天天气不错,明楼照例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看报纸。明诚端着咖啡,迎着清澈的晨光走来。
“大哥,咖啡。”
“嗯,还是小明诚煮的好喝。”
第4章
明台逃课被擒,明镜气得叫明楼教训他。明楼装腔作势要揍明台,明台瞪着眼睛含着两包泪,鼓着嘴要哭不哭,明楼下不去手。明镜和明诚站在明楼书房外面听动静,就听见明楼虚张声势拍桌子,明诚嘟囔:“大哥不痛哦?”
明镜道:“难道真拍在明台身上?”
明台在屋里大哭,拉警报似的。明镜推门进去:“好啦好啦,下次还敢不敢了?”
明诚默默接了一句,敢的。
明台扑进明镜怀里继续拉警报,明楼被他震惊了,阔别三年,竟然忘记老三的肺活量。明镜嘴里骂道:“我叫你大哥打你,他还没有动手呢!下次不许逃课,听到没有?下次真要打!”
净是桌子替你挨揍了。明诚又接一句。
明台埋着脸,竟然哭出“噫吁嚱”的气势。明诚好奇他是不是干打雷,从明镜怀里往外扒拉他的脸。明镜拍明诚:“做什么!”
“姐,我觉得老三会把鼻涕擦你身上。”
明镜不为所动,搂着明台往外走:“好啦好啦。”
明楼趴在桌子上。
明诚关上书房门,立刻跑到他身边:“大哥你怎么了?”
明楼苦笑:“在法三年,旁的长进没有,添一个新毛病,时不时头痛一下。”
明诚从兜里掏出薄荷油,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两下,站在明楼身后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明诚的指尖凉凉地点压,竟真把痛意压下去了两三分。
明楼吐口气:“你随身带薄荷油做什么。”
明诚笑:“前几天我看你一直捏鼻梁,就揣上了。你看不是派上用场。”
明楼在法国刻苦,同学里都有名。他很急,像是被驱赶,或者在追赶。明楼近乎自虐地念书,令人不解。他的出身大家都知道,何至于此?明楼笑笑,并不解释。
他只是,生怕来不及。
明诚考完试,有个几天假期。明楼难得上二楼去他房间里,看见墙上挂着两把胡琴。明楼拿下来一把笑:“你还留着。”
明诚坐在书桌前,扭着身子看他:“当然,一直练习。”
明楼坐在明诚床边,试了试音,拉了一段。明诚含笑:“大哥手音儿不行了。”
他生硬地模仿京腔,明楼听了觉得可爱:“你拉我听听。”
明诚把椅子换个方向,接过胡琴,起手拉了一段西皮流水板。急速的,圆润的,华丽的声音绕着他的手指激流澎湃。
明楼听得微微晃头,笑意越来越大。
民国十一年马连良来上海,老规矩连演一个月。明楼领着明诚一场没落全追了。幸亏那时候明台不记事,根本不知道自己大哥逃课逃得多有气概。明楼不光听,还能记工尺,听一遍能记个八九不离十。明诚刚来干什么都怯怯的,偎在明楼身边仔细观察大哥。戏院里的人向后仰头听戏,只有明楼一个人向前趴着狂写。第一天明诚问明楼他在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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