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娃子……”林家婆婆勉强睁开眼,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道:“老婆子…我啊……等不到虎子了……你,你记得帮老婆子我告…告诉虎子……别回…这儿,去打仗……娘,娘知道他舍不得……”
“林家婆婆,您别急,我,我去找大夫!”傅轩衣颤抖着手将茶杯放到床旁凳上,转身出了屋子弃了伞直接冲入了雨中。
刚出巷口,傅轩衣茫然的看了看左右,耳旁忽然听得身旁人的言语。
“护国军……今早看到……”
“可不是……百味酒楼又忙乎起来……”
护国军!林虎!百味酒楼!傅轩衣猛地握紧拳头,拽住说话的人一看,正是林家婆婆对门的一家,千请万请请着人去请大夫,傅轩衣拔腿便往百味酒楼的方向跑了去。
绵绵小雨不知何时竟带上了几分肃杀,雨越下越大。
百味酒楼:
“砰砰砰!”
傅轩衣狼狈的拍打着木门,眼中带着些茫然和慌乱,长衫、外衫、从头到脚的已全部湿透,青色长衫吸附在白皙过分的肌肤上,乌黑的发缠绕在肩头,脆弱不堪。
“林虎!林虎!大娘……大娘病了,林虎!快出来!”
错乱的语句及慌乱的语气带着主人急切的心情,傅轩衣红了眼狠狠拍打着木门,他知道林家婆婆去世会给林虎带来多大震动,他知道林家婆婆去世会给林家带来多大变数,他知道那个疼他的婆婆正命在旦夕,他知道林家婆婆希望林虎出现。
生知苦,死知怒,老妪愁半生,半生愁亲人。
“咯吱——”
木门被打开,傅轩衣慌乱之下扑到了刚来了门的李墨渊怀里。匆匆一抬头,傅轩衣亮了眼,紧紧抓住李墨渊的衣服,道:“将军,求,求您,林家婆婆病重,求您让林虎,让他回去看看,求您……”
拍门声实在巨大,已聚集在一楼的众将士看着冲入门的傅轩衣,又听得一番话语,心下已知事情前后,再看看那人……
李墨渊皱了皱眉头,解了刚拢上肩头的厚实披风披在了傅轩衣身上,抬手将人抱在自己怀里,道:“去唤林副将,告诉他家中有变,母已病危。”
领命的士兵点了头,立刻跑向后门。李墨渊又道:“拿蓑衣,一队整队跟随。”
“是!”
紧了紧怀里的人,李墨渊在士兵的帮助下穿好了蓑衣,从后门跑进的林虎赤红着眼,嘴唇颤抖着不知该说什么,眼神无措的看来看去,最终定在了李墨渊脸上:“将军……”
“还不快去!”
“是!”
身体比心思还要迅速的,林虎跑出酒楼,一身军装还未来的及脱下便狂奔在雨中。随后出门的李墨渊抿了唇,按了按怀里人的腰,这才快步赶向林家。
李墨渊进门时,尘埃已落。
林虎跪倒在床前,床上的老妇人含笑而逝,眼角泪痕轻悠悠的触动了跟随而来士兵们的心。
“将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安静,林虎低着头,声音哽咽,“娘让我去打仗,三年,守着覃烽城三年……为她守孝。”
覃烽城,是林家婆婆的娘家所在。而林家婆婆的娘家,早被赤卓人杀害,一家近百口,除了远嫁姑苏城、家中最受宠的五女外无一人生还。
衣服被人拽紧,李墨渊抿了抿唇,单手解了蓑衣将傅轩衣放下,伸手扣住人的腰,道:“自是如此。”
傅轩衣愣愣的看着床榻,迷茫的看了看林虎,眼神又转回床榻,而后快走几步后突然跪倒在地:“奶娘……?奶娘?奶娘……”
低头忍泪的林虎通红着眼眶握紧着拳头,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情绪,耳旁是傅轩衣轻悠悠的呼喊,声声入耳、声声碎心。转过身,林虎朝着床榻跪下,“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再抬头,额头上已是一片红印和隐约的青紫。
被林虎叩首时的声响震动,傅轩衣愣愣的偏过头看着林虎,眼角的泪瞬间滑下。“林,虎……”
曾几何时,芳轩阁中还有假山流水,不足六岁的玄衫小童拿着本画本,哼哼唧唧的在草地上盘腿而坐,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何事。不多时,一身深褐色短打的小童低着声响,静悄悄的靠近了玄衫小童,而后猛地朝玄衫小童耳旁大吼一声,玄衫小童吓得小脸一白,闻声赶来的奶娘一脸怒火:“虎子!又欺负轩衣!”
林虎起了身,拉起傅轩衣,又弯腰拍了拍傅轩衣下摆处的灰尘,面上神情平静,眉目间冷肃。道:“小和尚,我去二婶家准备点要用到的,今天我陪娘亲。”
“……好……”喑哑着嗓,傅轩衣握着拳,努力让自己挺直腰。
静待之久,李墨渊解了蓑衣,挥挥手让身后小队各司其职,这才上前几步,伸手扣住林虎的肩膀,硬生生推了几步将之按到凳子上才松了手。不等李墨渊自己动手,傅轩衣十分乖觉的自己坐到了凳子上,眼神恍惚。
李墨渊皱了眉,伸手理了理人身上的披风,贴了贴人额头温度,稍稍放下心来。
初夏的天,说晴便晴。
傅轩衣拢着长衫默默坐在院子里,呆滞的看着天空,面上毫无神情,空白的令人可怖。
“怎么了?”————“许是被吓倒,魂散了些许?”————“你是大夫还问我?”————“将军,这话说的老头子我可听不下去了,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头子我可没这神通!”————“……师傅。”————“呦,将军这是唤谁呢。”————“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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