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松松卡着一本书,正垂着眼睛阅读,看样子已经融入了书的情节。头顶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揉碎了洒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的脸半明半暗;又有几缕不安分的穿过他细密的睫毛,轻轻巧巧落在书上。要是这时候有风就好了,沈傲想着,却似应了他的心思,忽然一阵清风吹来,携来了鲜花的香气,摇曳了簌簌的叶片。它拂过傅垣的头发,不安分的发尖微微摇动,侧耳细听,似乎还能听到书页被翻卷,又被手指按住的悉索声。沈傲持着画笔的手长久地停滞着没有动弹,只是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画面。一晃神,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一切都没有物是人非,两人还在青葱岁月的少年时光,无虑无愁,吵吵闹闹,大胆狂妄,自信而又天真。
他闭上眼睛,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眸中那一点点怀念全都褪去了。再怎么追忆,也是永远回不到过去的。时间如此残酷,哪会容许你后悔。他又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便再次提起画笔,在洁白的画纸上落下了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不知不觉,画作大约完成了一半,傅垣的身形已经完全重现在纸上。沈傲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正要换颜料,忽然听到耳旁传来一个声音:“你画得好好啊。”
转头一看,是一个少年,长得颇为可爱。他看看画,再看看不远处的傅垣,指着笑问:“那个人是你的模特吗?”
沈傲想了想,笑着说:“也不算是‘模特’吧。他是我的朋友,我就是单纯地想画画他而已。”
两人才聊了没几句,远处就有另一个少年招着手朝这边呼喊,叫得应该是旁边这个少年的名字。少年连忙招手回去示意自己看见了,转头不好意思地向沈傲道:“抱歉打扰了你画画。我朋友来了,我必须走了,拜拜。”
沈傲笑着点头,目送少年跑开。没想到几步后他忽然停了下来,转了个头又回到沈傲身边。沈傲失笑问:“又怎么了?”
“你画的真的很好看!”少年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道,“还有,从你的画里,我总能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有点纠结,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他连比带划地断断续续道:“唔,该怎么说呢……就是我总觉得,你的画很孤独。就好像画里的人,永远都无法触及一样。你们之间是闹了什么矛盾吗?”
沈傲愣住了,手也僵直,一滴颜料从画笔上跌落,径直摔在了草地上。不远处的少年又在焦急地呼唤了,看那架势似乎想要冲过来。少年又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连忙飞快地对沈傲道:“刚才的那些话只是我随便说的,如果冒犯了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要走了,再见!你画的真的很棒!”第三次强调之后,少年终于撒开腿狂奔,朝着另一个已等不耐烦的少年的方向急速冲去。沈傲注视着他们,看那少年一把撞进另一个少年的怀里。另一个少年脸上的表情有点不爽,恶狠狠地揉着少年的头,跟他说了不知什么。少年立马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好像在保证着什么。
沈傲想起自己未完成的画像,这才默默地收回了目光,颤抖着手换了另一只画笔。幸好傅垣的动作没有什么变化,让他得以继续进行创作,只是心思已不完全集中在上面了。他忽然有点害怕,对,没由来的害怕。他自觉画这幅画的时候,专注、凝神,心里头是温馨又满足的。可是就在刚才,那个少年告诉他,他从他的画里看出了孤独。或许那孩子不认为自己说的是对的,但恰恰,可能说出了沈傲心底埋藏最深的痛楚。他和傅垣之间,永久地隔着一道深深的沟壑,不敢向前,因为向前就是万丈深渊,会摔得粉身碎骨,骨肉分离。
只希望傅垣不要看出点什么就好。但是,他是体会不到的吧。
涂涂抹抹,又稍加修改,画作终于完成了。沈傲坐在凳子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朝傅垣那边喊了声告诉他可以了。傅垣看了眼页码把书一合,迈着长腿走到他身边,画还没看,眼神倒是集中在沈傲脸上。沈傲疑惑地看着他,傅垣指指自己脸的位置:“你这里,颜料沾上了。”
“啊,是吗,”沈傲用手背去抹傅垣示意的那块地方,奈何忘了自己手背上也有粘上去的颜料,更是乱七八糟糊上了一大块。傅垣很无奈地看着他,点了点他的额头:“记得回去好好洗个脸,和花猫一样。”
这种口气实在是太温柔,使沈傲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盯着傅垣看,试图在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傅垣却在这时把眼神转向了画作,上下来回扫了好几遍,笑着夸奖道:“画得很好啊,还把我画年轻了。”
“你喜欢就好。”沈傲收回探究的眼神,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没料到傅垣继续问他:“这幅画能给我吗?”
沈傲怔了一下,连声应下:“当然可以,中意就拿去吧。”手指在紧张地轻颤。说实话,这张画他是打算自己留着的。原以为傅垣的话只是纯粹的客套,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他要自己的画做什么?或许、或许,只是好看吧。画的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作品本身的价值。
这样想,不安稳的心跳终于又沉静下来,这样的解释才是最合理的。不过沈傲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画画,居然有一天会成为代替自己存在的另一样资本,这大概可以算是幸运吧。
画还没有完全干,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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