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走到地图前,低头看了会儿,跪坐图边,指点地图。
他先指着西边的阳城、轮氏两地,说道:“贼兵虽得阳城,然图料波才必不敢出境西去。”
“为何?”
“阳城在我郡最西,出此地不足五十里就是我郡边界,在我郡边界上有轘辕关。轘辕关,乃京都之要塞关口,向有精锐屯驻,且周边山形险阻,山路环曲,易守难攻。波才所部本为乌合之众,又是大败之军,借他十个胆子,谅他也不敢出境。”
阳城往西北不到五十里是轘辕关,过了轘辕关再五十里即是京师洛阳。
洛阳乃天下之都,天子所在之地,是帝国的京都,便不说轘辕关易守难攻,只说宿卫在洛阳的虎贲郎、羽林骑、北军五营等部队无一不是天下精锐,波才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凭他一支新败的乌合之众,也绝对不敢贸然出颍川之境、深入虎穴的。
文太守说道:“不错。虎贲、羽林、北军五营的军士多为来自西北六郡的良家子,能骑善射,或子承父业,世代从军,战力实乃天下翘楚。波才若敢越我颍川边境,无异以卵击石。”
郭图接着手指南边的陈留、陈国、汝南诸郡国,说道:“陈留、陈国两地在长社、颍阴的南边,要去这两地,非经长社、颍阴不可。今据探骑回报,长社、颍阴等地安然无恙,也就是说,贼兵也不可能去陈留、陈国。”
“汝南呢?”
汝南、陈国、陈留三地都在颍川郡的西边,与颍川接壤。
就它们在地图上的位置而言,陈留郡在最上边,陈国在中间,汝南在最下边。
不经长社、颍阴,波才确实无法去陈留、陈国,但如果他去汝南的话,却就方便得多了,由襄城县向东南,沿汝水一路前行,不到七十里就是汝南境。
“汝南,……,也不可能。”
“为何?”
荀贞听出了文太守的语气,心道:“听他口气,似是盼着波才去汝南啊。”也难怪,如果波才真的去了汝南,对汝南来说肯定不妙,但对职在颍川的文太守来说却是件好事。
荀贞目注堂中的地图,心说:“只可惜,……。”
只可惜波才也不会去汝南。郭图答道:“波才所部之贼兵皆是本郡人,作乱前又多是农人,非为惯战之卒。农人故土难离。即使波才有意东去汝南,他麾下的这些贼兵恐怕也不会答应。”
文太守失望地“噢”了声。
他年老,眼神不好,亲去灯架上取了一支烛火,下来堂上,走到地图前,弯着腰秉烛观看。
看了会儿,他说道:“贼兵不会向西,也不会向东。如此,它只能向北或向南了。公则,你看它是会再度北上犯我阳翟,还是会南下过汝水,攻打父城、昆阳、舞阳、定陵、郾县等地?”
郡南诸县,目前确定知晓已然失陷“贼手”的有郏县、襄城两地。这两个县都在汝水北边。父城、昆阳、舞阳、定陵、郾县五个县则都在汝水南边。
“若我是波才,定会南下。”
“何故?”
文太守是因为心中有事,忧惧朝廷的责罚,故此当局者迷。堂上诸人包括韩亮、王兰、杜佑在内都已经听明白了郭图的意思。郭图耐心地解释说道:“贼兵之所以溃散南下,正是因为在我阳翟失利。它既然打不下我阳翟坚城,为重聚士气,那就只有南下转掠郡南了。”
“原来如此!”
郭图的这一番分析如抽丝剥茧,既细致,又有理有据,可信度极高。饶是如此,尽管晓得了波才不太可能会二打阳翟,就目前来说,阳翟已算安全了,文太守面上的神色却半点没有好转,他穿着足袜踏上地图,放低手中的蜡烛,在父城、昆阳等地晃了几晃,待看清楚这几地后,叹了口气,说道:“汝水以南共有五县。波才贼子若真渡河南下,此五县难保矣。”
“是啊。”
“加上汝水北岸的郏、襄城两县,并及郡西的阳城,已有八个县已陷或将要陷入贼手了!”
“还有轮氏。”
“噢?对!去轮氏的探马没有回来,轮氏可能也已陷入贼手。这样算来,九个县,九个县啊!吾郡十七县,泰半已入或将入贼手。……,百姓涂炭,地方受害,上不能报天子,下不能安黎民,此皆吾之罪也,吾之罪也!”
……
五官椽韩亮离席跪倒,把头伏於地上,连连叩首,说道:“据探骑回报,今贼兵尚在汝水以南,似乎没有渡河南下。父城、定陵、舞阳、郾、昆阳五县也许还没有陷入贼手。五县之地,数十万百姓。明府,万万不可置之不顾啊!……,亮请明府速速出兵,南击波才,以救郡南百姓!”
“公则,你意下如何?”
“下吏刚才说,只有‘料敌’在前,才能‘制胜’在后。以今之情势而观之,图以为,我军不宜南下。”
不等文太守问话,韩亮蓦然抬首,怒声问道:“为何?”
“我军兵少,守城已是不易,如何能再分兵南下?就算勉强分出些许人马南下,对贼数万之众,请问五官椽,胜算几何?”
“明府,吾郡百姓之父母也。现今,贼兵将要南掠,荼毒郡南,数十万百姓人口翘足北望,期冀父母救之。为父母者,当此之时应该倾城赴援!岂能漠视不救?……,明府,我城中尚有能战之卒千余,以此千余新胜之军,击彼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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