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蒋捷抬起头看着江山,两条秀气的眉毛轻轻皱在一起,脸上不带一丝笑容:
“每个卖给正哥的人,都是这种待遇吗?”
“正哥大方,不过给得这么全的,就你了。”
“你跟他说,我不需要这些。”
蒋捷说着站起身子,要离开。厨房的水适时开了,水壶拉长了嗓子尖叫着,蒋捷走过去的时候,听见背后的江山说:
“真不需要,放在这儿不用就行了。正哥要我送的东西,还没有原封不动拿回去的时候。”说着江山跟进厨房,“打算请我喝什么茶啊?”
蒋捷正往茶具里装茶添水,忙碌灵巧的双手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正对上江山的脸。他好象也没想到江山离自己这么近,眼睛猛地睁了一下,才向后退一步,说: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不是在准备联考的吗?”
“然后呢?”
“上大学啊!你要是不懂怎么申请,我可以找人指导你。”
蒋捷不说话,只楞楞地看着江山,心里又好象在琢磨着什么,眼睛透着焦虑。
“他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江山耸了耸肩说:
“谁?正哥?说实话,他这次不按理出牌,我也搞不清他想怎么做。我要是你,就顺其自然,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老把卖身那事儿放在心上。正哥对你好,也不过是你的脸会长,象了他以前喜欢的人。不过,正哥对人没什么真心,等他腻歪了,你也就自由了。”
送走了江山以后,蒋捷把他留下来的那堆东西装进纸袋里,搁在茶几下面。看了看窗外缠绵进来的夕阳,想想即将降临的,可能又要失眠的夜晚,周正那天晚上说的话回到耳边:
“认床?回去把枕头拿过来睡就好了。”
蒋捷犹豫着看着银色的电话,盯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拿起话筒,拨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有人接听了,是那熟悉的男中音:
“!”
“喂?源哥,是我,小捷。”
4
隔很远,蒋捷就看见“福地”博物馆前,拎着两个枕头等在那里的林源。他快跑了两步上前,林源已经看见他,伸手示意,让他慢慢走。
“你家怎么了?”林源问,“联系不上你,问谁都说不知道在哪儿。”
“我搬出来了。”
“还是因为那件事?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
林源拉着蒋捷的胳膊,想和他坐到一边的长椅上,却被蒋捷轻轻地推开了。蒋捷自己走过去:
“不全是,我都十八了,也该独立。在准备联考,找个地方静心学习。”
“搬哪里去了?”
“和人租了一间屋,在湖滨路那边。”
“噢,那里不是很贵?”
“又不是正在湖边,是那个方向,一个小街区。”
“合租的人可靠吗?怎么找到的?黑人还是白人啊?”
蒋捷本来因为撒谎而紧张,这下却被林源的盘问给逗乐:
“怎么谁到你这里,都跟贼似的,我这么大了,当然有分寸。”
“嗯,”林源也觉得自己一遇上蒋捷的问题,就禁不住婆妈,于是说,“吃晚饭了吗?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不用吧?你这么拎着两个枕头到处走,不太好看。”
“我把它们放车上好了,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蒋捷四处看了看,
“不如去买两个热狗,我们就在湖边的长椅上吃好了。”
湖边的风很大,因为还不是很晚,没有彻底凉透,带着白日里的温度。林源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
“我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凡事要小心。芝加哥是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平均每天都有人被谋杀,晚上没事儿就别乱走,在家乖乖呆着。你的那个室友的资料明天传真给我一份,我帮你查查他有没有案底。你不是有驾照的吗?不如买辆二手车。对了,你住的地方提供停车场吗?”问过了,才想起蒋捷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果然蒋捷咽了口里的东西,停了一下才说:
“你是不是给我姐传染了?婆婆妈妈的。难倒就你是好人,别人都是坏的?”
林源给顶得闭了嘴,等两个人都吃完了,蒋捷才问他:
“你和我姐和好了吧?”
“嗯,阿敏说她不怪我。”
“我姐好脾气,你惜福吧!什么时候结婚?”
“月末去注册,酒席在下个月。”
“噢,”蒋捷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地平线的边缘没入了黑暗,“其实,我姐从很小的时候就想嫁给你了。现在终于如愿。”
“借着酒席的机会跟家里和解吧!伯父根本也没怪你,伯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妈,还能气多久?怪就怪我,那天喝了酒,没把持住自己。”
“我妈不是接受你的道歉了吗?她很喜欢你,一直把你当她女婿看,是非常愿意把我姐嫁给你的。她不原谅,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误会。”
“那为了什么?”
“她不能接受同性恋。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心里觉得我是个变态。”
林源看着蒋捷尖尖的下巴,在迎面吹来的风里,微微抬着,露出年轻的脖颈。他连忙转了头,好心安慰。
“这种事情现在很普遍了,伯母的观念也许会改变。”
“我妈经常跟我说,人都会犯错误,也要给人改正的机会,可是有些错误,是无法原谅的。”
蒋捷的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他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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