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微敛眉头的那人……
一点点地倾下了身,缱绻着湿润了一个吻。
恍惚如火花爆裂而亡,梦境的尽头永远都是那人气极的咆哮大喊。
是那人对他的拳打脚踢,是那人夹杂着恐慌的慌乱话语。
“寡人是君王,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就是在那一刻,梦碎裂了。
往昔曾经如斗沙片刻般的美好也如泡沫碎灭荡然无存,只剩下沉沉深幽如江底的黑暗。
这么多年,流沙河中万箭穿心,他忍了,前程不再倥偬空度,他忍了,容貌被毁面目丑陋,他也忍了。可是呢?
他忠心耿耿守了那人千年,在混战中舍身挡下了一击,到头来换来的,却是那人的不屑一顾。
他前几日才知晓,原来君上自当年一脚踢他下凡后,又立马招了个新的御前侍卫。
不仅如此,那侍卫还与君上同进同出,同食同住,享得无上荣光。
所以呢?他这么多年的付出和等待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卑微侍卫,不值一提的笑话罢了?
看着那人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丝毫悔意的样子,沙悟净只剩下了满是悲哀的承认。他想,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那一日,趁朱悟能前去找霓裳,孙悟空与唐三藏在外之时,沙悟净忍痛支撑起了缠满纱布的身躯,颤颤巍巍地举起那一束三昧真火的火把,沉下心一抛便将寒玉殿烧了个一干二净。
昊天彼时收到通报,匆忙驾云赶到了殿外,看到那熊熊烈焰火光冲天,眼眸有一瞬的失神。
沙悟净就那样似笑非笑地拄着降妖宝杖,任由杖身嵌入地底。
这根降妖宝杖,出自月宫梭罗仙木,乃由巧匠精心设意打造琢磨而成,也是他官拜卷帘时,那人亲自赐予的仙瑞宝器。被贬下凡后,也只有这么根如意宝杖,依旧留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他活着不是为了像二师兄一样官复原职,也不是像师父那样修成佛身神格不灭。他不过一直在等。
在等一句——
“回来吧,卷帘……寡人想你了。”
可他知道,这辈子,他或许等不到了。
沙悟净就那样看着昊天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一脸,不知是被烟火熏呛的,还是再见之下情难自禁。
他哑着声,在漫天大火中,遥遥凉凉地对那人说了句。
“君上,我等不起了。”
几乎没有丝毫停顿迟疑,火势将柱子烧断砸下的那刹,有谁声嘶力竭睁大瞳孔的那刹,他一举捏碎了自己早已残缺不堪的内丹,连同这百余年来孤苦无依的魂魄。
这几年西天取经,他一直是队伍里最不起眼的那个。
容貌鄙陋,法力低微,沉默不语,也不爱调笑。就像一根木头。
可就是这么一根木头,就在这时焚毁燃断了他的所有,没有丝毫余地。
他知道那人是不会后悔的。正如当年他被踢下界后,那人依旧过得心安理得,不曾忆起,不曾追悔。
只是……
终是有些不甘啊。
要是如今……陪伴在君上身边的……
是他……
那该有多好。
【——卑职愿誓死效忠陛下,或登刀山剑树地狱,或堕火炕镬汤地狱,亦赴汤蹈刃死不旋踵!其心不变,其志不移……直至臣这颗心不再跳动的那日,直至臣……死亡倒下的那一刻。】
那一日,据仙志记载,天宫寒玉殿倒塌,当年玉帝身侧的卷帘大将,如今西天取经师徒里的一介鱼怪沙悟净,不幸身死,魂魄无存。这天地间,彻彻底底消失了赤忱一人。
唐三藏等人一路驰风追云地赶回来后,望着那一地焦土,与玉帝昊天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你早就知道,知道他这么久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昊天默然不语的,偏过了头。
“为了维护所谓君主的威严,为了维护天宫天规的尊严,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昊天两耳一动,似是被触及了心神。他双目如喷着烈焰怒火,“你们懂什么?有什么资格跟寡人这般说话?!他求不求,是他的事,寡人要不要恩赐施舍,毋须你们来代俎越庖做决定!”
朱悟能气得怒发冲冠,就差冲上去开打,幸好被唐三藏给拦住了,不然只怕这会儿这天宫一隅已然是激战连连暗无天日。
“天蓬,别忘了你的前途还在寡人手上。”昊天握起了拳,似是把满腔忿意都倾注到了这一人身上,两眼通红,“你这是对上不敬大逆不道!”
朱悟能看着那一地断壁残垣,当初那每个月夜下的倾心交谈仿若历历在目。师父不知,大师兄不知,可他却是知的,知晓那人心底的每片难以启齿的心事,正如那人也知晓他的。朱悟能似是被刺痛般转开了眼,哀凉至极地点点头,冷笑着说,“好。好。好。”
他猛然将头上那白玉冠一扯而下狠狠地摔在地上,“老子他妈的不干了!”
那白玉冠,是当初他听从玉帝私令被贬下凡时一同带在身上的,象征着天蓬元帅的功绩,也象征着威武大将军的无上荣誉。
他怀揣着那白玉冠,就犹如怀揣着每个夜色辗转里官复原职笑拥佳人的痴妄幻梦。
“啪嗒!——”
那白玉碎裂的清脆声响,就这样鲜明地回荡在耳畔。
朱悟能满脸涨红地瞪大眼,手臂乃至身形都在不住颤抖着。
当年他也是个看客,无意中见证过卷帘的一腔求而不得的痴心。
那时他从没放在心上,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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