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祺点点头:“你去吧,这儿也就是等着而已,一会儿他出来了我会给你报平安的。”
陈飞把军帽扣上,整张脸的神情骤然冷肃起来,像是套上了风霜雪剑打磨出来的面具。叶祺一时兴起,屈起手指送到额角,松松垮垮向他敬了半礼。
见惯了部队里各式各样五大三粗的大爷,或者黝黑朴实的年轻军官,警卫员还真没怎么接触过叶祺这种书生气十足,不经意间又流露出不羁神采的人物。陈飞一路沿着走廊往前走,警卫员跟在他后面,忍不住回了好几次头,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副司令,那位是您弟弟的……”
“我就说他们这几年嚣张了,果然,连你都看出来了……”陈飞跨进电梯,目不斜视:“他是我弟弟的爱人。”
之前看到过他们执手相望的样子,警卫员自认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可真的听到首长说了,还是冷不丁惊了一下:“……真,真的?”
陈飞横了他一眼,目光略微发冷,小警卫员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可怜兮兮的。既然人家孩子都这样了,陈飞迫不得已又解释了一句:“……真的。当初我也不理解,可他们两个过得确实很好,我觉得……只要有感情,这也未必比结婚生孩子差。”
小警卫员还年轻,跟了陈飞好几年,与他家里相关的事情无非就是替陈飞接送老婆孩子,偶尔搬几袋大米拎几桶油什么的,这会儿难得有这种机会,想不八卦都难。可他还没斟酌好如何继续这个话题,陈飞就先他一步坐上了军用吉普,嘭的一声甩上门。
“趁路上这点时间,你先告诉我,今年他们下去挑上来的为什么全是草包。队内对抗都能全歼,要是出去比试,军区的脸是不是都要给一个上海警备区丢光了?”
警卫员猛地刹住了话头,态度骤然毕恭毕敬起来。副司令员在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好几年,实务的一切细枝末节都烂熟于心,绝非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陈扬那场手术足足做了三个多小时,叶祺等得都快僵了,索性抓了个护士问清楚手术什么时候会结束,然后自己坐车回了一趟家。陈扬在家的一应用具都是多少年不换牌子的,叶祺乐得骄纵他,一件一件替他收拾了都带到医院去,顺带把准备安排给陈扬的高干病房整理了一下,至少弄成陈扬能待得下去的地方。
叶祺忙完了这些,按照护士说的时间回到手术室门口的等待区,倒是恰好碰见推门而出的主刀医生。大概是扑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乱摇的患者家属太多,这位神色平静的让医生一看就舒心不少,还未开口就先笑了:“你倒是淡定得很啊,难得难得……手术挺顺利的,就是旧伤加新伤,有条件的话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肩关节伤成这样总不能说是小事,尽量多补一补,注意休息吧。”
叶祺道了谢,把准备好的红包悄悄塞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医生熟门熟路地推拒了,坦然笑道:“高干家属的手术本来就有津贴,陈副司令我也是认识的……真不用了,留着给陈扬买点水果吧。”
听他把名字都叫出来了,叶祺也就不客气了:“哦”
“是啊,说起来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做红十字战地医疗协助的时候不是受过伤么,回来以后陈飞找了人给他复诊,那时候找的就是我的导师,我正好也在场。”
叶祺笑着跟他握手:“我代他谢谢你了,隔了这么些年还记得他。”
医生也笑:“当年是老将军的公子,现在是副司令的弟弟,我要是忘了才是不正常吧……”
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医生透露说陈扬很快就会醒了,然后麻醉刚过去那几个小时会很难熬,所以叶祺也没跟他多聊,相互留了个联系方式就散了。
宽敞的单人病房里,陈扬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沿上的叶祺。
“……等急了吧。”
“还好,医生说了你差不多这个时候会醒。”叶祺拿着一串银光闪闪的东西靠近他,绕过他的脖子,小心地扣好:“这个给你戴着。”
他先前回家的时候,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条银项链,把自己挂在两颗子弹中间的十字架取下来当了坠子。这不进教堂招来的祸患未免也太大了,他心有余悸,不如逼着陈扬把这个戴上。当初加上这个十字架,原本就是为了消弭子弹上的血气,好让自己戴着安心一些。
陈扬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把链子拉到眼前来,只看了一眼就已经认出来了。他想调侃叶祺大惊小怪,想想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哦。”
叶祺回身合上了窗帘,又锁了门,然后认认真真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笨人,以后走路小心点。”
陈扬一把搂住他,加深这个熟悉而温暖的亲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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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二位什么大风大浪都过去了,肯定只能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了。感情稳定,生活富足,亲友融洽,这也就是烟火人间里至高无上的幸福了。
术后总要留院察看几天,陈扬伤的地方还相当重要,足以让他只能僵卧在床上,略微动一动就疼得自己咬牙切齿。叶祺为了照顾他,除了去学校上课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待在医院里,书啊笔记本啊全摊在陈扬身上,明摆着欺负他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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