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安回到自家巷口,先站住脚步,看看上下衣衫,搓搓脸颊和脖子,其实他脸上明明没有唇印和胭脂,可总怕留下一点女儿香,被娘子看出端倪。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才迈步进了小巷。
“咦?谁这么勤快,把雪都扫了,难怪走着轻松。”叶小安正想着,忽又发现左右路边每隔五步便站一人,肋下按刀,肃立如山,身上蒙了厚厚一层雪却一动不动,不禁把他吓了一跳。
叶小安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越走越是害怕,等他走到自己家门前时,看见路口一下子增加了八个按刀侍立的高大魁伟武士,神情肃穆,剽悍威猛,吓得他都不敢迈步了。
其实那些武士早就看见他了,一瞧他的模样与自家主人一模一样,就知道这人就是主人说过的兄长,只是叶小安并不认识他们,不便上前贸然见礼。这时见他迟疑不前,连自己的家都不敢回了,几名侍卫不禁有些好笑。
其中一人正想上前见礼,对他说明一下情况,旁边院门里忽然探出一颗光头,熊大爷冲着叶小安兴高采烈地招起手来:“小安,小安,你回来了啊?”
叶小安一见熊大爷,赶紧跑过去,忐忑不安地道:“熊大爷,我家……我家这是出什么事啦?”
熊伟道:“甭怕!哈哈,是你二弟回来了,你知道吗,你家小二现在可是混大发啦,那派头、那威风!哎哟嘿,我都形容不出来!你看见那些人了吗?全是你二弟的手下。还有旁边那么多车,看见没,大包小裹的,全是拉回你家的东西,你们老叶家这下子可抖起来啦。”
“我兄弟回来了?”叶小安大喜。赶紧对熊大爷道:“大爷,咱们回头再聊,我先回去看看我兄弟!”
叶小安喜悦不禁地冲向自己家的胡同口,虽然知道那些身形雄壮、虎目晶亮,看着有些吓人的武士是二弟的属下,可是到了胡同口还是有些害怕。叶小安冲着他们客气地点点头,便一溜烟儿地闪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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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舅府上,李国舅拥着波斯国的金丝绒毯,懒洋洋地坐在红泥小焙炉旁,从热水中提起一只永乐年间的青花小酒壶。微微一倾,酒液沥下,洒进面前杯中,放下酒壶,向前边做了一个请饮的姿势。
欠着屁股坐在椅上的徐伯夷赶紧抢上一步,将杯捧在手中,殷勤地道:“多谢国舅爷赐酒!”
徐伯夷小小地抿了一口,便聚精会神地看向李国舅。
李玄成慢条斯理地道:“刚才。叶小天已经回京了!”
徐伯夷身子一震,瞿然看向李玄成,李玄成盯着泥炉中红红的炭火。冷冷一笑,道:“衣锦还乡啊,我都没有他那样的气派、威风!”
李玄成一直觉得自己现在残缺的只是身体,其实他并未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又嫉又恨。其实身体的残缺,已经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他的心理。
下体的彻底坏掉。使得他的身体已经不能产生雄性激素,肌肉开始变得松驰、光滑、更加白皙。与此同时,他的心理也开始悄然变化。他依旧对莹莹念念不忘,他以为是自己不能忘情,其实他对莹莹已经很难说还有什么,如果说有,那也只是因为不甘而产生的执念。
他恨叶小天,但大可不比对叶小天乡下暴发户似的炫耀产生嫉恨,曾几何时,他是淡泊一切世间荣华,一心追求长生之道的,现在他的喜好和情感,都在改变着。
李玄成轻轻吁了口气,微微抬起双眼,冷冷地盯向徐伯夷:“你说,咱们该怎么对付他?”
徐伯夷努力想了想,忽地双眼一亮,问道:“国舅在礼部,可有熟识的朋友?”
李玄成冷冷地道:“怎么?”
徐伯夷道:“他回了京,先要到礼部三天,去那里接受觐见陛下的礼仪培训,如果国舅在礼部有人,就可以趁机做些手脚,让他不懂规矩,于御前失仪……”
李玄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小家子气!就算御前失仪,难道皇帝会杀了他?就算他是流官,轻了不过是圣心不悦,重了也不过贬上两级,不会置他于死地。何况他此番进京要接受敕封的是土司之位,相对于地方上的稳定,小小失仪,陛下怎么会放在心上。”
“这……”
“不是能让他死的主意,就不用说了!”
徐伯夷惊了一下,忍不住看了李玄成一眼,心道:“这位国舅爷竟比我还仇视叶小天!”
不过,李玄成有心杀了叶小天,倒是正合乎他的心意,徐伯夷想了想,又振作精神道:“国舅手下,可有忠心耿耿且又武艺高强的部属?”
“嗯?”
“咱们伺机刺杀,一了百了!”
李玄成叹了口气,慢慢垂下眼皮,慢吞吞地道:“你回去吧,回去扫你的地去吧!”
徐伯夷慌了,忙道:“国舅何故不喜?”
李玄成怒道:“且不说叶小天身边侍卫重重,就算有机会下手,他如今不亚于一方封疆大吏,而且是要千秋万载,世世代代为朝廷戍边守民的!这样一个人,在天子脚下遇刺身亡,将要惹出多大的风波?但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本国舅除了一死,何以谢天下?我是要他死,不是陪他死!”
徐伯夷擦着额头冷汗,陪笑道:“是是是,奴婢再想想,再想想……”
徐伯夷垂首想了许久,慢慢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副诡谲的令人心寒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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