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陆鹤榜上有名,却堪堪进了三甲之列,无缘二甲,更无缘一甲。
但陆鹤这是个狂生,自恃才高,颇有几分恃才傲物的性格。
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名次这么低,那是因为他在考前得罪了丞相,这是被主考大人明晃晃地报复了。
于是,这事就轰轰烈烈地在京城闹了开来,最后直达天听。
孟明远一直保持着淡定旁观的姿态,就那么看着事情被推进到了朝议。
想拉他下马的人一直在努力,从来没放弃,这精神其实真心值得佩服。
但,让孟丞相想骂娘的却是,丫们一点努力的成效都没有,这就太伤人心了,天晓得他多希望能不当这个破丞相啊。他们真以为这位置坐得那么舒服吗?只要他们能抱有为皇家鞠躬尽瘁的理想那就有机会将他拉下马,可惜他们的理想从来就不包含为皇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才是他们失败的根本原因。
打击敌人却不知道致命伤在哪里,你丫还打个屁啊?
所以,孟明远对那帮总兢兢业业琢磨着拉他下马,好打落水狗主意的家伙真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当然了,他也不会傻缺地跑去跟他们讲明白,让他们慢慢领悟去吧,人生这么枯燥单调,有这样一群时刻想着搅局的人存在,从某方面来说其实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
孟明远决不会承认自己其实随着当丞相时间的推移已经奔跑在了变态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
“孟卿以为如何?”开华帝觉得把当事人搁一边看热闹心理实在有些不平衡,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孟明远这家伙怎么就能每次都淡定地猫一边看热闹看得那么津津有味呢?他到底明不明白人家的目标就是他本人啊?
百官的目光再次聚集某丞相。
其实,百官心里也七八只爪子挠得很不好受,这些年丞相这家伙看热闹看得他们都对他这状态有心理阴影了。
甭管事情针对的是不是丞相本人,他都能心平气和地抱着他那笏板站一边看热闹,且看得十分投入,没人问他,也许皇帝直接定罪他都不会替自己喊声冤,有着一种其实死了就解脱了的变态思维模式。
可,不管如何,皇帝通常都会礼貌性地问一句,就算判人死刑,你也得给人个辩驳的机会不是?
于是,这机会一给,就算丞相最后难逃一死,死之前肯定妥妥地拽一堆陪死的,铁定不怕黄泉路上会寂寞。
况且,到目前为止,丞相一直是把别人都送进黄泉了,自己还在求死的道路上折腾着。
这是怎样一种让人绝望的现实啊……
孟明远特淡定,特从容,特云淡风轻地回答皇帝道:“此事臣不好说话,陆进士因为考前对臣有所非议,所以才会认定臣对他的成绩有所打压报复才导致今日他空有满腹才华却报国无门的境况。所以,臣做为当事人,对此事理当回避才是,由着百官评议才是上上之选。”
开华帝环顾了殿上大臣一圈,蹙着眉头把目光落回丞相身上,“百官意见也各持一端,这倒叫人为难了。”
为难就为难呗,反正闲着也是蛋疼,那就争吵,那就研究呗,孟明远心里很不以为然地想。
“你既然要回避,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开华帝忍不住瞪眼。
孟丞相回答说:“臣一直觉得就算死,当个明白鬼也比糊涂鬼要好得多得多,所以臣就搁旁边看着就成。”
这围观理由给的……
开华帝一拍龙椅扶手,怒道:“你也想死个明白,你怎么就不能让陆鹤死个明白呢?”让这狂生在京城这通闹腾,烦死了。
百官静默。
圣上,您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呢?
不过,这也正是他们想知道的啊。
陆鹤有才气,这个毋庸置疑。但他的名次过低也是事实,这真的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能让人信服。
孟明远目光溜了一圈,最后对上开华帝的,正儿百经地抱着笏板垂眸道:“陆鹤有才,臣不否认。但有才,和有才能这其实是两码事。陆鹤可以是一个名扬天下的诗人、才子、狂生,但臣不认为他会是一个治世的能臣干吏。”
开华帝颔首,示意他继续陈述。
孟明远继续往下说道:“陆鹤不服的原因盖因他觉得自己被屈才了,臣以为不妨就让事实告诉他理想与现实之间到底有多遥远。”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常常很骨感。
孟明远其实不想让陆鹤对人生太过失望的,可是某人实在是不屈不挠地想对人生大彻大悟,这样就算再目不忍睹也只能看一看了。
“臣请圣上允许陆鹤明堂审案,让京城百姓同臣做个鉴证,臣到底是不是真的嫉贤妒能小肚鸡肠不能容人。”
“准。”
“谢圣上。”
于是,明堂审案之事便成定局。
京城百姓奔走相告,欢呼誉跃。
娱乐八卦向来便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乐于贡献话题,百姓自然乐意之至。
刑部、大理寺各抽调卷宗过来,案子都不复杂,但凡有点当官材料的一般来讲都能处理个不离十,不会出大错。
可是,陆鹤其人审案的结果却让京城百姓大跌眼镜,简直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了——人没知识不要紧,但没常识就太可怕了!
庶务不通,不懂经济,家常里短鸡毛蒜皮的案子他都能给你断得让人目瞪口呆,跟以前某昏君说的“何不食肉糜”一样的德性。
这样的小案子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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