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上逛了半天,还未踏入院子,就听得廊上的奴婢们嘻嘻笑笑的,端坐着的沈氏面色温和地回应。刘玉轻哼了声,踩着木屐重重踏到廊上,踩出了清脆的嗒嗒声,奴婢们顺着声音抬头一看,皆是面色瞬白,她们都知这女郎不喜如夫人,如今被见到她们还极尽奉承着她,可不是犯了这女郎的忌讳?
反观沈氏,神色如常,轻柔地伸手,让奴婢在她前边放个垫子,笑道:“阿玉来了,可是让我好等呢,坐吧。”俨然是一副主母的姿态。
在刘玉身后的阿碧赶忙扯着她的袖子,摇头,示意她不要太过冲撞了沈氏。刘玉点头,沈氏一向不踏足她的院子,今日前来必定有事,若然得罪,可不是明智之举。蹲身,把垫子扯过,也回了笑:“这是阿玉的院子,阿玉想坐哪儿便是哪儿。”随意选了处,坐定。
“是是是。”沈氏并不计较,轻摇扇子,“不过再过不久就不是了。”转身吩咐了奴婢移开门来,她顺手一指屋内安置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见着刘玉神色不解,她微微抿嘴,语笑嫣然,“奉夫主之命,给阿玉置办嫁妆,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若是阿玉觉得不妥,尽管与我来说。”
“嫁妆?”她何时要嫁人?
顺着沈氏的手指望去,院门外是刚刚折返而回的宁桓,正握着佩剑,面色紧绷。望了刘玉一眼,他快步走来,行礼过后,就转身走了,由于今晚并不是他当值,刘玉也就让他回去了。
还没跨出几步,沈氏就笑着唤住了他:“宁护卫,怎么不和你家女郎说说,方才去郁府做了什么?”一听郁府二字,宁桓脚步一顿,一手不由地紧着剑柄,回头,面对着刘玉投来不解的目光时,他微垂了头,欲言又止。见了宁桓这般,沈氏就直接替他说了出来,“宁护卫方才可是跟了夫主的孙小将一道去了郁府,是为了阿玉入郁府的事。”
郁府?
父亲如今可不就是在郁将军手下效力吗?
刘玉不由蹙眉,听说那郁将军岁数和父亲这般大了,且有出身名门的正妻,难道父亲真为了一己荣宠,把她这个嫡女都赔了进去?她起身,急促地走到廊下,连木屐都未穿好,直接踩着石子路上。宁桓见了,赶紧上前半跪,阻止了她的脚步,阿碧也跟着下来,蹲身帮着刘玉穿好木屐。
“女郎,可还疼?”阿碧轻问。
摇头:“不疼。”比起要嫁给一个老者为妾,这些疼痛又算得了什么。上前了几步,走到宁桓跟前,直直盯着他。此时她脑海中浮现了一幕幕老者与少女欢爱纠缠的画面,老者鹤发鸡皮,猥琐下流,没由来,她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半响,等这股感觉消退了,她问着宁桓,“可是真的?”
轻瞥了头,艰难地吐出一字:“是。”
刘玉脚步一虚,后退了几步。
廊上的沈氏以扇掩唇,笑了:“阿玉是高兴坏了?也是,那郁三郎可是建康不可多得的公子,家世模样,皆是不俗。阿玉随了三郎......”
是郁三郎,不是郁将军?呵,那结果又如何?
“随了他,为妾?”冷笑着回了沈氏一句,“有甚高兴!为妾,可不是如夫人一样?莫不是如夫人嫁与父亲为妾时,还沾沾自喜一番过?”这话戳到了沈氏的痛处,沈氏摇着扇子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顿时起身,带着她的几个奴婢回去了。沈氏走后,刘玉就挥退了其余的奴婢,坐回到廊上,静坐了许久。
廊上很静,除了偶尔的蝉鸣外,再无声响。
终于过了半天,传来刘玉轻微的叹息声,这才让他们两人松了口气。刘玉起身,又问了宁桓一遍,确认之后,她快步走向了父亲的院子。阿碧见她神色不对,自己又跑不快,就急忙催促着宁桓:“还不快些跟上!”
到了院门,由于天色渐黑,刘玉又是神色匆匆,几个护卫按例上前拦住了她。身后的宁桓举剑一挡,那几个护卫认出了宁桓,这时又有护卫提来了灯笼,看清了是自家女郎后,护卫们纷纷收剑,抱拳行礼。
“我想见父亲。”口气之中,有些强硬。
为首的护卫笑笑:“郎主正忙呢,不便相见。”其实这也是实话,刘武近来头疼着那圣旨的事情,不知召了多少麾下的幕僚前来。
但是这话听在刘玉耳中,简直就是敷衍,想想昨日父亲还问过她是否与王蕴之有过关系,今日就派人沈氏送来嫁妆,那明日,岂不是要入郁府做妾去了?使了个眼色给宁桓,命他把这些恼人的护卫给支开。宁桓点头,把剑与护卫交手起来,那些护卫本就是家丁,剑术自然比不上宁桓了,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刘玉便趁此机会溜了进去。
也不顾几个奴婢委婉阻拦,刘玉用力推开她们,径自移了门,说了声‘父亲,阿玉有事要禀’就直接走了进去。此时的刘武正在翻阅书籍,门外漏来的风,吹得烛火晃动,他猛然抬头,却见自家女儿已站在厅中,正疾步走来。他合上了书,皱眉低问:“冒冒失失的,到底何事?”
“父亲!”扑通一跪,磕了个头后,再抬头时,已经满脸泪流,“父亲,是想将女儿送人为妾吗?”
这一哭,将刘武心头的不满都一笔勾销了。刘武起身,扶起了刘玉,拍着她的脑袋,这下,刘玉更是扑入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为人妾者,根本就是一个物件,一个摆设,不说夫主不会以礼相待,连他日生下的孩子都为庶出,若是碰上个严厉的主母,这日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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