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霜流门大船抵达的码头上插了块木板。霜流门人好奇,上去触碰了一下,木板表面化成灰烬散去,露出一行阴刻的字,内容是一首改自苏东坡的歪诗。
君心八十我十八,未见青丝染白发。与君颠倒本同庚,中间只隔一花甲。
字是好字,底下没有落款。
燕无啸优雅地抬起手,轻轻一挥,木板冻成冰块,炸裂成无数冰晶粉末。
霜流门门人问码头边的渔家女是何人所为,渔家女支支吾吾地说是个神仙般的人物,一身黑衣,银冠束发,带着把刀。
燕海棠毛骨悚然地看着自己兄长优雅地说出了成年后唯一一句咬牙切齿的话:“永远别让我再看到他。”
可他还是看到了,几年之后,由于霜流门和蛇祖门在某处对抗妖物的时候起了冲突,有了误伤,不久后的玄门排位擂台赛,多年不来参加的蛇祖门来砸场子了。
在众人为蛇祖门双姝同现而惊艳时,一个手持长刀的玄袍男子将擂台上措手不及的钟离志打下擂台去,仲裁站起来大叫名录上根本没有这个人的登记。
霜流门新门主燕无啸远远看着,却未出手。方矩看到好友受辱,愤而带着十几个星河门高阶弟子上前,还未到擂台面前,另一个头发有几缕白的黑衣中年男子出现,将一干人等震飞。
“令狐拓,你若想来参加便好好报名,这样是何意思?”擂台两丈开外,勉强站住脚的方矩怒道。
令狐拓冷声道:“擂台赛向来是一对一,我家右护法赢得光明磊落,你们十几个对他一个,又是何意思?”蛇祖门的门主这是在影射前些日子霜流门人对付蛇祖门人的卑鄙手段。
“居然要劳烦师兄出手,我真是惭愧。”令狐拓身后的人笑逐颜开,轻轻摇摇头,向后一挥刀,在身后想要偷袭的几个人面前划出一条沟,阴气四散,蛊兽狂奔,引出一阵阵惨叫。
后来,这个擂台便再没办过了。
这便是裴暮之,蛇祖门的前任右护法,与其按燕无啸的说法是个妙人,不如说是个狂人。虽然他的最后一役更为出名,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后来燕无啸便偶尔感慨此人为何与自己不同道,可惜了这样一个人物。
“嗯……燕无啸真这么说的?”聂流尘嘴角抽动。
南宫意偏过脸看他,点头。
聂流尘摇头道:“燕无啸他……想太多了。”
南宫意疑惑。
聂流尘道:“暮之大哥他是个很好的人,但并不是什么神仙一样的人物,不过是个比他们多一点情调的普通人罢了。任谁活在寻常日子里,不是一样要顾着鸡毛蒜皮,忙得家翻宅乱。不过你说燕无啸欣赏他,还真是……”
南宫意眼睛里浮现出一丝亮光,道:“我倒是好奇他如何看待燕门主。”
聂流尘挑眉道:“这我还真知道,师傅跟我说过。”
当时几个人回到蛇祖门后,饭桌之上,令狐拓问道:“暮之,你和燕无啸怎么回事,欠他钱了?不对,他看你如同看杀父仇人似的。”
裴暮之摇头道:“我还想问呢,我当时是随便找的一块桌板,又不是真的御蛊到水下把他们船底给锯一块下来,至于这么恨我吗?看来这人除了古板,还有一个小心眼。”
穆兰荫笑道:“我还当你欠他几万两黄金,想着令狐大哥不知道还不还得起呢。”
“提他做什么?迂腐!”裴暮之一声冷哼。
郁珋薇也笑了,道:“那你还对人家笑?”
裴暮之道:“我笑起来一视同仁。”
令狐拓总结陈词:“你们都看不出来暮之说到他就倒胃口吗?还是莫提了,吃饭!”
后面的岁月里,燕无啸这个名字,他们几乎都不怎么提起,除了生命中最后一段。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误会,看起来生气那个不是因为真恼怒,看起来高兴那个不是因为真欣赏。
一如灵修和魔修之间的爱恨情仇,何时真正分明过?
南宫意抬头看他,问道:“是他教你吹的笛子?”
聂流尘点头,他忽然感觉到,身边这个人好像情绪又开始起伏了。
“你都没好好吹过给我听……”南宫意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窗户没关,一阵很适时的劲风吹来,蜡烛灭了,聂流尘刚想捏个火决续上烛火,忽然被一带一扔,躺倒在了床上。
“不用蜡烛,这间屋子我闭着眼睛都找得到地方。”黑暗中,带着竹叶青醇香的气息落在聂流尘脸上。
聂流尘道:“找得这么准?我不得不怀疑,你以前躺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那时我不懂。”南宫意在黑暗中皱眉。
聂流尘发出一声轻笑,道:“我懂啊,说不定那样就不用屈居人下了。”他轻轻挑起南宫意的下颚。
“哦?”南宫意整个人覆了上去,道:“你是裴暮之教出来的,看到你便可想而知,他当年肯定是个有趣人物,也好,反正最后得益的是我。”他又低声问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当年说的是要娶,还是要嫁呢?”
聂流尘觉得他一定还是不高兴了,要不就是喝多了,平时自己求饶还是有用的,那天晚上完全无效,等他昏昏沉沉在枕边那人怀里睡去,窗户已经隐隐透出了白光。
还好是在自己家里,就这么抱着睡到午后,也不会有人去说什么,也不用担心被外人发现,真是再安稳不过。
“左护法,副门主昨夜和那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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