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途灭虢出于左传,夏侯徽自然是知道的,夏侯懋虽然不通兵法,可是对这个典故也很清楚。一听魏霸说出这四个字,夏侯徽愣了一下,夏侯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寒。夏侯徽也很快反应过来,不禁冷笑道:“魏霸,如果你想反诬于我,为自己辩解,我怕你是要失望了。”
魏霸嘴角一歪:“我一说,姑娘就明白了,是姑娘太聪明,还是早就估计到这无法瞒过所有人?”
夏侯徽哼了一声:“清者自清,我劝你不要异想天开。我姓夏侯,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你还是趁早交待自己的罪行,我伯父宽仁,也许能放你一条生路。如果想继续隐瞒,把我们当傻子一样欺骗,你不过是自取其咎。”
“姑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真要想除掉我,为骠骑将军父子去一心腹大患,又何必费这么多周折?仅凭我违抗公主之命,没有处死那五个可怜的女子,你就可以用公主之命,砍下我的首级,岂不比现在这样省事?”
魏霸一说“假途灭虢”四个字,夏侯徽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现在听到“骠骑将军父子”六个字,她对魏霸的“险恶用心”更是一目了然。然而有些事并不是你自己清楚,就能说得清楚,就像她要魏霸承认是诈降一样。她自己也清楚,魏霸是诈降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她没有确切的证握,她只能防患于未然,哪怕无法坐实魏霸的罪名,也要将他从夏侯懋的身边赶开,软禁起来,不给他发挥的机会。她同样希望魏霸辩解,只要他辩解,他就有可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可惜魏霸根本没有辩解,反而直指她别有用心。关于这一点,她也有过准备,只是最后的决定权却不在她本人,而在夏侯懋,看夏侯懋是相信她还是相信魏霸。在她看来,夏侯懋再笨,也不会怀疑她吧。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事情并没有她估计的那么简单。夏侯懋显然更相信魏霸多一点。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魏霸提起公主,提起那五个美妾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正的别有用心,正是这两点,一下子击中了夏侯懋的软肋。
“媛容,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夏侯徽语滞,彭小玉她们被拿进狱中,自然是受了不少苦楚,至于夏侯懋的那三个美妾,更是被清河公主下令直接斩首了。
“她们死了?”夏侯懋从夏侯徽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她们……她们与魏霸生活在一起……”夏侯徽有些迟疑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夏侯懋。
“姑娘,就算我是真的诈降,我能把这么大的事告诉她们?”魏霸不给夏侯徽辩驳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嘴。他看出来了,夏侯徽是聪明,可是应对这种需要辩才的场合,她的经验远远不够丰富。更何况清河公主杀那几个美人之心根本无法隐瞒,纵使她能舌灿莲花,夏侯懋也不会相信她。
“伯父,魏霸是诈降,他接近伯父,是想对伯父不利。”夏侯徽发现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自己会更加不利,干脆抛开了这个问题,直奔核心。她打断了夏侯懋的话,指出他面临的真正问题:“如果你丢了关中,甚至丢了性命,那几个美人纵使活着,又岂能为你所有?最后还不是落入某些人的手中?”
夏侯懋一愣,犹豫了一下,转过头对魏霸说道:“你……真是诈降?”
魏霸失望的摇摇头:“将军,请你仔细的想一想,到现在为止,我做过对你不利的事吗?”
夏侯懋想了想,摇摇头。到目前为止,魏霸的确没有做过一件对他不利的事。
“媛容,你是不是搞错了?”
“伯父,对待降人要小心从事……”夏侯徽一句话没说完,魏霸就冷笑一声,打断了她:“夏侯姑娘,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夏侯徽愕然无语,她的确就是想这么劝夏侯懋的,不过这话从魏霸嘴里说出来,那杀气可就重了几分,味道也有些变了。至少她没想过要杀魏霸,最多是劝夏侯懋保持警惕,不要把魏霸当成真正的心腹,以免落入他的圈套。只要把魏霸软禁起来,不让他接触到核心,他就算是诈降,也无法造成多大的危险。
可是现在被魏霸抢去了台词,她怎么辩解,似乎都成了问题。
“将军,我当初决定留在长安就是一个错。我还是应该去洛阳,不管是投奔谁,都比留在将军身边好。很显然,有人不希望我留在将军身边。”
魏霸一边说,一边瞟了夏侯徽一眼,长叹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身为降人,本当韬光隐晦,明哲保身,不该为将军出谋画策。如今死于非命,正如夏侯姑娘所说,是自取其咎。”
夏侯徽见夏侯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哀叹一声。她也叹了一口气:“魏霸,你有一副好唇吻,能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不过如果你以为能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只怕太自以为是了。”
“我身陷囚囹,马上还要身首异处,哪里谈得上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倒是姑娘,用一个似是而非的罪名,就为未来的夫君除去了一个劲敌,手段实在是高明。”魏霸仰天大笑,笑了两声,忽然一收:“姑娘真是女子楷模,这还没出嫁呢,就已经从夫了。司马师娶了你,是司马家的运气,可惜夏侯家生了你,却不是夏侯家的福分。”
夏侯徽脸胀得通红,魏霸不仅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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