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来,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渍。
那平稳的诵经声由墙后传来,似近似远,绵绵不断……
江燕云终觉力竭,深深合上双目。
却说,江燕云为心魔侵扰,真气翻涌,虽勉强压制下来,仍对身子造成了损害。后来两日,就看他面目苍白,脸色竟比先前还差上几分。
若心有郁结,病根自是难除。
玄空何尝不知,却并未点破。须知此人心防过盛,若是贸然行事,怕是会起反效果。玄空只得在药里多添了几味祛火补气、助眠养神的药材,到了夜里,便坐于墙后,为其诵读清心咒两个时辰,只盼着自己这般做能将江燕云心中的浊气散去两分。
江燕云连夜听和尚诵经,原先还觉着有些恼人,后来不知不觉竟也习惯了去。也不知是否因此法确实有效,后来数日,江燕云果真不再梦魇。
这一日,江燕云坐于窗台前,手里拿着一本从架上取来的书。
和尚屋里自然只有佛家典籍,他自年少便征战四方,并不信神鬼之说,对佛家自无多少敬畏之心,如今也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翻看。而今日,似乎和以往又有些许不同——
江燕云翻了翻书,半柱香下来便几次瞧向门扉,预想中的脚步声却迟迟未听见。一阵日子处下来,他虽谈不上对那和尚全盘信任,但也不想初始那般多疑。然而,玄空今日一大早便出门,至今未归。现下午时已过,江燕云心中疑窦渐生——先前他将铠甲弃于河中,以此掩人耳目拖延一时,只等伤势大好再渡河西去,再说这穷乡僻壤,那权阉不一定能将手伸到这里。
想是这般想,可江燕云毕竟遭遇过众叛亲离,此时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极为谨慎。他静默思量片刻后,便拿起佩剑,推门而出。
说来赶巧,江燕云还未行出小院,便听见一阵脚步声——除了和尚之外,还有其他人!
江燕云眸光一暗,身形一转便隐入暗处。他暗暗侧耳去听,右手已悄然放在剑柄上。
“小师父的医术果真高明,家母的病……”和尚身边跟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
原来这一日,秦掌柜家中的老太太的旧疾又犯了,玄空一早拿着木钵正要出门化缘,就见秦家人匆忙来请。
“令堂是心气不足,心血亏少,导致心血瘀阻,此病需好生调理,刚才给施主的几帖药,切记先以温水浸泡为宜,再煎煮两个时辰。”这和尚平日善谈佛讲经,没想到说起医理来也是一板一眼的。
秦掌柜连声应下,过去他为了老母亲的病烦忧不知请了多少郎中,后来听人说这破庙里的和尚医术高明,见他相貌年轻,心中本存几分犹疑,哪想老母服了和尚几帖药后竟大有起色。自那时候起,秦掌柜再不敢看轻他。而因和尚实在年少,为人善于亲近,镇上的人都喜欢喊他一声小师父。
和尚为人诊治不轻易收取诊金,若真是有心的话,便随他到庙里拜一拜佛祖,添一份香油钱即可。掌柜再次谢过了玄空,这才离去。
玄空看了眼日头,这才惊觉已经到了这时候。他熬了药,准备了斋饭,一齐送到屋中,一推开门。潇潇落叶飘落而下,那人两手放在身后立于窗前,姿态端方面如冠玉,不凡气度不彰自显——而此时的江燕云,其实也正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和尚。
初看一眼,会觉得这和尚生得平平无奇,甚是不起眼,现在再看,倒也不是这和尚的相貌起了什么变化,可瞧那干干净净的面目,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结合在一起竟让人觉得顺眼得很。
“方才有事耽搁了,差点便误了时辰——”只看那双眼眸炯炯,却温润如水,似能包容万物一般,令人不知不觉便静下心来。
江燕云端起药碗,那药味儿极苦,如吞黄莲,便是江燕云再能忍也不免皱眉。可这次他放下药碗的时候,却见和尚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包东西。
玄空道:“这是松子糖,施主如果喜欢,可用它来解解苦。”——这包松子糖,是和尚特地买来的。
寺里的师弟们生病时也不爱喝药,玄空屋里便常备着一包糖,好用来哄哄小师弟。他这般做,怕是无意中把这人当成了自个儿师兄弟来照料。
江燕云看着那包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玄空见他迟迟不接,猛地想起自己此举恐怕是有些唐突,面上顿时有些讪讪,正欲收回来,江燕云却将那油包纸接过来,指尖轻轻地碰到了和尚的手。
玄空微怔,收回来时,袖子下的掌心微微屈了屈,便听前头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多谢。”
夜里,雨淅淅沥沥地落着。
江燕云运转完内功,徐徐睁开眼,两目一片清明。一个月下来的修生养习,让凌乱的内息终于调整顺当,如今他经络通畅,体内真气不再有滞涩之感,乃是大好之征。
江燕云并无困意,遂起身走动。他来到书案前,桌案上只摆着墨砚毫笔,一边叠着纸,也算一应俱全。他将那纸张展开,上头写着字,原来是和尚未抄完的经。那字迹齐整利落,颇是眼熟,想架子上的那些书,也是那和尚一笔一笔抄写下来的。
手指轻轻拂过最后的那一团墨渍,他又想到那个雨夜——
薄如蝉翼的剑,从雨滴间划过,刺穿胸膛。
他看着那张脸,那一瞬,他也有恍惚,不明白为何明明曾经亲如兄弟之人,到最后亦要置他于死。
“江燕云,没人真心待你,这是你的命——”那人只有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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